第五卷:江湖9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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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思源急急地道:“你别不信,我没骗你!八皇子被抓后就被藏起来了,前天傍晚才被我同族的一个哥哥秘送进京。那个哥哥跟我关系很好,我俩一起喝酒的时候他偷偷告诉我的。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与上官离闲聊时,他无意间也透露了这一点。”

难怪长风到处找不到萧宛瑜,看来这藏人的人也是个心计深重的。上官家的密探相当厉害,上官离又常伴萧尧左右,他的消息应该不会错。上官媃想斩草除根,没想到却让四皇子借机藏身黑暗之森,躲过了最后的狂风暴雨。天意啊!莫待这么想着,嘴上却道:“说不通。听说四皇子和他的侍卫武功都不弱,怎会轻易被杀?”

“听上官离话里的意思,有一帮非常厉害的江湖高手投靠了朝廷,成了秘密杀手。”萧思源忽而笑了,“你说,会不会哪天我也被抓起来关进笼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丢了性命?”

“瞎想什么。你有淑妃娘娘和宁王护着,谁敢动你分毫?”

“谢你宽我的心。”萧思源的脸上多了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沧桑、了悟与平和,完全没有那日为难谢轻云时的轻狂、傲慢与骄纵。“长辈们再有本事也有他们护不住的东西。生在皇室,要么俯首认命,任人欺凌宰割;要么奋力一搏,大不了玉石俱焚。我不愿认命,奈何没本事抗争,只能靠别人庇护。哪天他们护不住我了,该死就死,我不怨不恨也不挣扎。”

莫待朝巷口走去,好半天没说话。萧思源跑步跟上,催道:“咱们去看案发现场吧?我可喜欢研究死人了。死人不会害人,还会告诉我们很多秘密。”

“看不出来小王爷还擅长此道。”谢轻云道,“破案是官府的事,他们不会让咱们插手,咱们也不宜插手。”

“别忘了我的身份。”萧思源扬扬得意地道,“这个时候拉虎皮做大旗最好使了。以前我跑出来玩之前,都先打听好哪里有好玩的人命官司,对这些事很有经验。”

莫待皱眉:“人命关天,怎可说好玩?”

萧思源自知失言,讪讪地抓了抓脑袋。

“你有此爱好,不能埋没了,那就麻烦你去勘查石中堂的死亡现场。谢三公子,你暗中保护他,完事后回凤来客栈集合。”莫待将上官离的指环递给萧思源,“如果他们不让你接近现场,就把这个拿出来。上官一族权倾天下,他们的家徽是最有效的通行证。”

“用不着!这世上就没有我宁王府小王爷到不了的地方!”

“到得了自然是好,那万一到不了呢?你准备无功而返?”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萧思源不情不愿地接过指环,又不情不愿地看了看谢轻云,没好气地问:“我们去现场,你干嘛?”

“我当然是留在此地等长风了。”莫待边说话边活动手关节,“我劝你收起小王爷的脾气,认真做事。如果事情办砸了,我把你拆了重组。”

萧思源忙不迭地道:“知道了,知道了!好歹我也是小王爷,是皇族,多少留点面子行不行?走遍五湖四海,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求别人办事还拽得像个大爷!”

谢轻云笑了:“在这一点上,咱俩是英雄所见略同。”

萧思源看了看他,也笑了:“天天跟着他真难为你。”

一唱一和罢,两人赶在莫待没变脸之前麻利地闪入人群,莫待回到与顾长风分开的地方等他归来。不过两炷香的时间,顾长风就从秋蔓和锦瑟那里得到了消息:昨晚石中堂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一家小酒馆,斜对面就是仙鹤门集体投宿的那家客栈。他没带侍从,独自一人溜达了整条街,心情非常不错。他边喝酒边唱江湖人最爱的《江湖情》,唱到高兴处还携剑起舞,赢了一个满堂彩。那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那家小得连名字也没有的酒馆这会正热闹得不可开交。老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绞尽脑汁想出的揽客之法没能让生意有起色,倒因为一个死人宾客盈门,赚得盆满钵满。人们排起长长的队伍,想用一用石中堂坐过的凳子和桌子,以期从他的视觉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至于他生前点过的小菜,喝过的酒,吃过的主食都已售罄,且预定的数量远远超过酒馆的预期。酒馆老板趁机把积压了多年的酒搬出来,说这酒也得到了石掌门的夸赞,很是与众不同。于是乎,那酒也被一抢而空。

莫待和顾长风绕着酒馆来回几圈,没发现异样。两人又到旁边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铺跟老板闲聊套话,也没有收获。正打算离开,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年轻秀美的姑娘和几个男人起了争执。

那姑娘拿着一盒胭脂,一双柳眉倒竖,显然是气极了:“我仙鹤门行得正坐得端,不过是恰好投宿在此罢了,怎么就把石掌门的死归罪到我们头上了?”

为首的男子精瘦精瘦的,目光刻薄得扎人,说话也扎人:“谁不知道仙鹤门的人心思歹毒?保不齐石掌门醉后说了不中听的话,你们就把他杀了。”

“一个年轻寡妇,不安分守己守寡奶孩子,整日和一群没爷们约束的男女到处晃荡,还住在这阴僻的犄角旮旯,难道不是有所图谋?若无图谋,何不大方投宿在敞亮的地方?”一个长着草莓鼻的男子阴恻恻地道。

“你懂什么,敞亮的地方不方便行事。”说话的男子三十岁上下,长相斯文,说的话却有辱斯文。“都说仙鹤门的姑娘条顺盘靓胚子好,这么一看还真是。这水汪汪的眼,桃花似的脸,细溜溜的腰,可太招人了!一门上下都躲在这犄角旮旯里倒也不寂寞,自己人看自己人就足够解闷了。”

“无耻!下流!”那姑娘气得眼泪打转,手攥剑柄,就是不出招。

精瘦男用刀尖剔着发黄的牙,斜着眼道:“这就下流了?小娘子一定是没见过男人在床上的样子,那都不是下流了,而是不入流。”

一群人边说边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有几个路过人看不过眼,说了两句公道话,不但被辱骂一顿,还差点挨打。

顾长风忙去到那姑娘身后,试探着唤道:“紫霞?”

那姑娘回头,泪眼中的愤怒变成了无法掩饰的惊喜:“顾大哥?是你呀顾大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店里不忙吗?”她看了看莫待,笑容瞬间不见了,完全是“我不认识你,你爱是谁是谁”的冷傲。

“这是我家公子。”顾长风认真介绍了莫待,“是我终身侍奉的人。”

笑容重新回到紫霞脸上:“既是顾大哥的家主,那就是紫霞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