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风起6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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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沉了脸,下手就重了,转眼又将众人击败:“再敢无理纠缠,休怪我翻脸!”

“翻脸?婊子哪来的脸翻?婊子不都只能在床上翻身么?”那兵长武功平平,骂人的功夫却堪称一流,不堪入耳的话不带重样地说了一大堆。“脸都没了,那身子还能玩么?可别是玩的人多了,一碰就烂了。”

如此污言秽语,即便是在风月场所摸爬打滚多年的人,面子上也挂不住。毕竟,关上门被糟践和当众被辱骂,是两回事。一个靠着柱子啃雪梨的姑娘率先忍不住了,把梨一甩就要动手。旁边一个姑娘死命相拦,低声道:“忘记楼主的命令了?不许人前动武!你是不是想挨罚?”

另一个姑娘也说:“小燚别急,雪姬姐姐有分寸,出不了事。咱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王八蛋居然敢这般羞辱雪姬姐姐,我扒了他的皮!”见小骨还在悠闲地嗑瓜子,小燚气道,“小骨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帮手,回头我得好好说说她!”

先前拦她的那姑娘笑了:“楼主给小骨下了死命令,未经允许绝不动手。她若动手,栖凤楼眨眼之间就会被夷为平地。虽说咱日进斗金,也架不住她那么折腾。她乖乖待着嗑瓜子就是帮大忙了。”

小燚也笑了:“瞧我,被那腌臜玩意气糊涂了,把这茬给忘了。罢了,看在她这么听话的份上,回头我再赏她二两瓜子。”

楼上的人说着话,楼下的人也没闲着。只听得一声长长的哀嚎,那兵长的脸被一粒石子击中,从左穿到右,一边一个大血窟窿。接着,传来莫待冷淡的声音:“嘴巴这么脏,干脆别要了。”他缓步走过人群,旁若无人地在雪姬坐过的椅子上落座,随手扔出些芝麻粒大小的纸屑。“麻烦姑娘倒杯热水来,我手凉。”

那纸屑缓缓飘落在桌面上,飘出一叶细柳,与雪姬的眉形一模一样。雪姬愣了片晌,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她强迫自己站直站稳,不要人前失仪,掩在袖中的手却哆嗦得不成样子。“咔!”瓜子破裂的声音让她的心一颤,冲上脑袋的血瞬间消退得干干净净,整个人也神清气明。她稳稳当当倒了水,嘴角挂着招呼客人时的甜蜜微笑:“我道是谁这么厉害,原来是莫公子。听闻莫公子摘星成功,入了碧霄宫,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栖凤楼?”

“路过口渴,来跟姑娘讨杯水喝。”对上小骨好奇的打量,莫待扔给那兵长一句让她很满意的话,“想活命就给雪姬姑娘和楼上的姑娘们磕三个响头。磕完就滚。”

那兵长不关心三界的事,整日只知道欺压百姓、巴结上司、讨好对他有利的人,拼命往口袋里搂银子,对摘星一事和莫待其人知之甚少。他不知道莫待不好惹,怎肯轻易认输,忍痛向大街上逃去。刚跑了没两步就被石子击穿小腿骨,结结实实摔倒在地,差点折断了脖子。那队兵士也好不到哪里去,抱着腿呼天抢地满地打滚,就差没喊大爷饶命了。求生的本能让那兵长变成了一个识时务的人,领着手下磕了三个带响的头,在众人的嘲骂和奚落声中灰头土脸地退场了。

小骨大方地递给莫待一颗瓜子:“你这个人挺不错的。我看你顺眼,请你吃瓜子。”

“谢姑娘抬爱。”莫待两指一错,留下壳将瓜仁抛了回去,“我只是还楼主的情。”

雪姬施了一礼:“公子请放心。栖凤楼做生意,向来讲的是童叟无欺,银货两讫。”

“如此甚好。告辞。”擦身而过时,莫待吐出一句话,“烫好酒等我。”说完便消失在人群里。

简简单单几个字,让雪姬刚平复的心情再一次波澜起伏。她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还有被往事埋葬的人和梦想……她听见年少的自己用欢悦的声音在耳边说,我想要一个依山傍水的院子,不用太大,四季有花,有我爱的男人我的娃。可是啊可是,那个深爱着她的男人为了保护她,被人捅成了血葫芦……多少年了,无论何时想起当初的那一幕,她都能听见心在淌血的声音。这种切肤之痛,大概只有死亡才能让她忘却吧!

在她的回忆里,莫待一直是冷清的化身,冷清的眉,冷清的眼,冷清的嘴唇,冷清的笑,冷清的话语,冷清的笛声,冷清的影子,甚至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冷冷清清的气息。如今,这份冷清越发明显了。她装作恶气出尽后心情舒畅的模样笑着遣散了门口看热闹的,心口却隐隐作痛,为莫待痛,也为自己痛。

有那好奇心重的过来打听莫待与锦瑟的关系,问他为何要出手相帮,雪姬编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遮了过去。她招呼姑娘们迎客,又将善后的事安排妥当,提着篮子买菜去了。今天晚上她要亲自下厨,做一大桌丰盛的晚餐等莫待回来。

像是算好了时间,任一帆刚叫人去带顾长风出来透透气,莫待就到了万马堂的地界。他没着急救人,先跳到高处把退路看好了才现身。尽管万马堂没人能留得住他,他还是提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是习惯,深入骨髓的习惯。

任一帆听说赎顾长风的人到了,忙命人带进来,并命令手下加强防备,毕竟顾长风认识的江湖朋友不比他少。见只来了莫待一人,他一脚踏上板凳,撑着胳膊问:“怎么就来了你一个人?银票呢?”

“我就是银票。你看我值不值三十万两?”

“你?就你这普普通通的样貌,连皮带骨也卖不了三两钱,还三十万?”任一帆仰脖喝了几口酒,动作十分不羁,“没钱我就撕票。”他浓黑的眉毛挑了几挑,满是恫吓之意,顺带鄙视莫待那不够强壮的身子骨。

“错不在长风,为何要给你钱?任堂主该不会想说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

“正有此意。”任一帆又看了莫待好一阵,搓着手道,“我就是听说顾长风很有钱,想敲个竹杠。你这瘦骨伶仃的我还真下不去手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