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烟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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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抓的犯人呢，你觉得他是因为什么被上面盯上了？”
“他要是什么大人物，我的担子就更重了。”
瓦索里尔突然想到这点，毫不保留地说出口。
“你一旦到了这个时候就很机灵。”
“行了，早办完早收工，等调查完他，我就回老家……回前线吧。”
瓦索里尔叹了口气，从长椅上起身，低着头离开了。
索尔维希尔区目前是斯托拉斯与魔教团冲突的主战场，因此瓦索里尔称呼其为“前线”，而非故乡。
“......”
希斯特利亚再也没说什么，压低帽檐，朝另一侧走去。
【四】
艾克提着纸口袋，只身一人走到了出口，他因为口袋中的东西而面露难色，那是未来送给艾克的礼物，至于到底是什么，因为艾克现在紧紧用手拧着袋口，所以是不得而知的。
“我为什么一定要收啊......”
几分钟前，他与未来分开，结束了还算愉快的一天。
除了学院的工作，未来还经常和一些政府人员打交道，那应该也不轻松。而且艾克能看出来，就算其外表光鲜亮丽，神采奕奕，也会在午休时，与其相处的偶然间，露出令人怜惜的疲倦一面——她并不是一位无忧无虑的完美女孩。
“艾克。”
有人在身后呼喊着艾克的名字，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未来回头找他，在街上偶遇邻居或者曾经的同事，甚至还可能是司队长，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人身上，在其眼里，她几乎没有出现的理由。
“老，老师？”
薇尔上前一把搂住了艾克的腰。
“噫！”
“你也会来玩具城玩呢。”
“是，是的。”
“手上拿着什么？”
他朝纸口袋里瞥了一眼，神色慌张，不自然地说着“是礼物啦，是礼物啦”，却让薇尔感到更加好奇。
于是薇尔把艾克搂得更紧，她力气大得夸张，令其感到很难受，迫使他松开紧握口袋的手。
“疼死了！老师，快松开！”
“把纸口袋交给我，我就放开。”
“绝对不行，疼！”
艾克感觉自己的腰要碎掉了，这份难以忍受的疼痛就像有人用一把枪指着他，逼着他把口袋递给薇尔。
“这就对了嘛。”
她说到做到，口袋触及指尖的一刻，紧紧搂着艾克的手也松开了。
薇尔兴冲冲地拆开封条，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可爱的粉色小羊玩偶。
“艾克也有少女心呢。”
“不是我买的啊......”
艾克面色狰狞地转过身，这玩偶即使是被邻居发现也无妨，但落在薇尔手里的话，就会令他无地自容。
薇尔取出玩偶，捧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阵，然后攥在手里，抬头朝远处看去。
“我们得走了，艾克。”
“去哪......呃啊？！”
薇尔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冲出了玩具城。
说起来，这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被握着手腕跑了，但事到如今，再多一次也无所谓。
“目标偏离指定范围，出现第三方，一名蓝发女子带走了目标，正朝南方加速移动。”
薇尔步伐极快，艾克踉跄着勉强跟上，这几乎是他的全力，若要更快，就得用魔法武装身体了。两人身处人流密集的商业区，鞋底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吸引了无数行人的目光。
艾克下意识地看向身后，一群身着便装，佩戴着信号接收器的人正在奋力奔跑，像是在追赶着什么。
原来如此。
他们在追赶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回头看可不是好习惯。”
“老师？”
“抓紧了。”
薇尔的身体逐渐缠绕上了水元素，她于街道中心一跃而起，伴随着行人的惊呼声，加速着飞向漆黑的夜空。随后其加速到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风压使得艾克睁不开眼，察觉到她的难堪后，薇尔便划动手指为二人套上了一个泡泡。
泡泡中的空气流速与地面无异，因此艾克渐渐缓和过来，看向四周观察着情况。
“老师，夜晚是禁止飞行的！”
薇尔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说着。
“现在可以回头看了。”
“啊？”
泡泡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极长的尾迹，地上的人们像是望见一颗流星于夜空划过，发出耀眼的蓝光。
艾克转头看去，神秘人们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不惜违反规章制度，也要薇尔进行空中追逐，却不是最令艾克感到惊讶的，真正令他吃惊的是，明明以薇尔飞行的速度可以在数分钟内横跨奇卡里城，可他们竟然能跟上。
这需要非常精湛的魔法技术，所以这些正在追赶自己的，绝不是一般人。
之后艾克根据尾迹数量判断对方的人数，七条，八条......尾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增加，直到身后的夜空布满光芒，遮盖住群星的色彩。
“骗人的吧……”
“艾克，用魔力武装好自己，接下来的一分钟里，不要乱动。”
“为什么......”
“！”
薇尔空中一个急停，艾克则被她用力地抛了出去，朝着神秘人所在的方向。随后她于手心放射出无数道光线伸向艾克，蓝色的光线逐渐包裹住他，就像是另一颗耀眼到瞠目结舌的流星。
在观星者眼中，此时此刻的景象，任何一场流星雨都无法媲美。
在艾克即将触碰到神秘人的时候，薇尔打了一个响指，光球便膨胀开来。
爆发出足以照亮整个东大区的光芒。
布洛克的夜空好似被点燃了，一团巨大耀眼的蓝色火焰于半空绽放，世界恍如白昼。
如此耀眼的光芒竟没令地面上任何人感到不适，而神秘人们彻底丢失了视野。缠绕住艾克的光球似一层屏障，使其无法感知到外界，外界也无法感知到他，光球内无边的温暖使艾克渐渐沉沦，丧失了意识，之后光球消散，薇尔接过了他的身体。
璀璨绚烂的烟火，爆发出形似星辰的光，比星空都要美丽。
【五】
希斯特利亚怀里揣着面包袋，不时从中取出一块塞进口中。
“这儿真有不少好吃的。”
她在玩具城北边的街道上徘徊，四周阴暗的角落里藏有一些穿着相似的神秘人，都是她的部下。
希斯特利亚想着分享的怀中那份喜悦，慢步走到花圃旁，朝着灌木丛后的人递出面包，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真扫兴，有人在这吧？”
她生气地用手扒开灌木丛。
“喂，你在干……”
一副诡谲的画面闯入了她的视线。
灌木丛后躺着一名男子，要说有什么骇人的，那就是他明明睁着眼睛，明明还有心跳，明明留有呼吸，却在无神地注视虚空，像是失去意识，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却又压根不是尸体。她猛地转过头，先前好端端站在墙角的同僚们也都倒下了，他们无一例外地作出了和灌木丛后男子相同的反应。
“这是怎么了？”
“你看过烟火吗，很美哦。”
希斯特利亚直冒冷汗，其身后出现一名少女，她生有顺滑的蓝发，如大海般湛蓝的双瞳，以及双瞳中那一对与她眼中相仿的星星，还有只有露出眼中的星星，才能散发出的，让人战栗的......
“神威”。
她僵硬着转过身，一句通畅的话都说不出。
“什么......烟火？他......他们怎么了？”
“他们去了很美的地方。”
希斯特利亚·伊瑟内尔，魔法协会认证的传奇魔法师，斯托拉斯人事管理局的副局长，年仅二十四岁就已突破十万库容，神座议会中绝对的顶级天才，正在面对着一位看来不过十五岁的少女而感到胆怯，恐惧和无助。
“你是谁……？”
“居然还能保持意识，真是辛苦呢......抱歉，忍一会吧。”
大脑深处传来阵阵轰鸣，视线开始左右摇晃，几乎就要彻底翻过来。
她极力反抗，身体却愈发沉重，脑子像是灌了铅，明明身上没有任何束缚，却痛苦地难以出声，就像是......
被成千上万吨水压着。
面包袋摔在地上，其中的点心散落一地，她终于坚持不住，摔倒在冰冷的石砖上。
“为什么……要……”
“建议你不要再说话了哦。”
少女缓缓走到其身旁。
希斯特利亚侧着躺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着，她看见少女一步一步靠近的双脚，听见鞋底发出的响声，却怎么都无法看见那张脸。
“他有自己的自由，你们无权剥夺属于别人的自由。”
她以低沉的口气说着，像是谴责，像是挑衅。
“这可是……‘剑’的命令！”
希斯特利亚震怒地瞪大了眼睛，而后少女朝其施压，使其大脑剧烈震动，意识逐渐流失，她摊在地上颤抖了一阵，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动静，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感知力，唯二保有的，只剩下听力，和一点点思考能力了。
蓝发少女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靠近希斯特利亚的耳旁，轻轻地，以温柔的嗓音呢喃。
“好好欣赏烟火表演吧，对了，东西要物归原主。”
她从希斯特利亚的口袋里，抽出了那张写有古文字的特殊纸张，然后起身离去。
少女白色的长裙随夜风飘动。
【六】
夜空中耀眼的光，照亮希斯特利亚周遭的地面。
“真是狼狈啊，希斯特利亚。”
她一边自嘲，一边用她那空洞的眼神凝视着星空，却不知道在看哪颗星星。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人，不知道看见了何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只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她彻底失败了。
她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点心，塞入口中，无力地咀嚼着。
意识和力气已经恢复了。
她却怎么都不想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