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二章 桃源岛，开元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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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岛，顾名思义，因为岛上生长着一种北溟海特有的灵果——“碧浆琼桃”而小有名气。它除了蕴含着山川雨露的天地灵韵，可以酿酒入药，帮助修士固本培元;同时每逢三年一轮回的阳春时节，花开花舞，落英缤纷，也是这世上少有的宜人盛景。

海岛深处，云烟缭绕间有一座险峻的峰峦平地而起;传闻其内包含一段残存灵脉，长久的滋养着山间生命，赋予了那跌荡流淌的山泉一种珍贵灵气。滨海渔村的百余户人家就是在这“灵山灵水、灵雨灵仙”的庇佑下一代又一代的传承繁衍，最终成为北溟海域险恶环境下少有的人族据点。常常会有云游经商的船队在此停靠补给，以物易物。

……

“族长，祭祀牺牲已经准备妥当了，什么时候前去青云山的回龙道观祭祀老龙王呐？”一个皮肤黝黑透红，显然是靠海吃海、捕鱼为生装扮的精壮汉子，嘶哑着嗓子问道。

一旁满头白发，但每根都精细打理的老翁，沙哑缓慢的回应：“三年一次的开元祭不得有些许的马虎懈怠，否则引得仙人愠怒，会影响了来年的风调雨顺、出海经营。”这位老人是桃花乡资辈最高、德高望重的存在，他的话对乡里年轻的后生们拥有很大的影响力。老翁再次认真整理了身上的正服，转身对打渔汉子说道：“定涛，再清点供奉名录一次，看看有无纰漏，随后叫上村里的小辈一同前去祭拜龙王吧。记得嘱咐他们穿上新衣，收收平日的嬉笑脾气。”

“唉，好嘞老乡长！”汉子豪迈中带着些许激动，嗡声回应。

于是，北溟海域，桃源小岛上的桃花乡众人——或是挑担或是推车，伛偻提携，带着琼桃佳酿、晒好的鱼干海货，还有同外来商队交换的牛羊熟食;虔诚也有，新奇也有，在长辈的轻责声和孩童的喊闹里，又一次踏上了前往青云仙山的祭拜之路。这条道路，层层石矶崎岖盘旋，看似险峻实则平稳，唯有岩石表那斑驳沟壑、边角着生的些许青苔，在低语回忆着悠悠岁月来桃源子嗣薪火相传的习俗与往事。

……

“咚～咚咚～”老者用间生褐斑的褶皱手掌，轻扣着回龙道观那扇灰黑色的大门，大门门环上不规则的附着着青色锈痕，模糊了表面那首位相接的云纹。他后退少许，鞠躬朗声道：“吴穹仙长，老朽慕云，引桃源岛桃花乡七十八人丁，前来回龙仙观祈福祭拜。”

“只～噶～”一个蓝眸稚童欢快的上前打开大门的门栓迎接众人，又转眼簇溜溜的跑回黑衫老者的身后，一只手轻拽吴穹的袖角，一边歪头偷偷的窥探门外热闹盛大的排场，心里想着：“有这么多好吃的啊～”

“慕云老友无需如此拘谨，都是些经年流传的凡俗礼数，这般谨小慎微反而会劳累自己。”吴穹双手虚拖，一股清风将门外老翁轻轻搀扶。

“要得的，要得的”老人慕云爽朗的笑着，微指躲在吴穹身后的小儿：“星陨小哥还是这般秀气水灵，比女娃娃还要漂亮三分！以后还要多下山玩耍玩耍，不然老憋在观里，那会少多少乐趣呀！”

吴穹淡淡的笑道：“老友不必因一介黄毛稚儿而乱了辈分，孙儿他只是与常人有些许不同，但本性依旧如孩童般纯良。”言罢轻轻的把星陨推到身前并示意他:“陨儿，快叫云伯伯。”

“云伯伯好～”星陨拉着尾音，抽动着鼻子，小脸无奈中又有几丝胆怯，手指“你扒拉我、我扒拉你”的答应着。心中却在暗想：“我才不是女娃娃！我以后可是要当飞天遁地的大英雄的！”

“哈哈，那我就再倚老卖老一回”老人边笑边向星陨招手：“来来来，伯伯给你带了个好东西。”说着便从胸口的内衫里取出一个精美绸缎包被的物什，等慢慢剥开折角束缚，就显露出其中真容——那是一块洁白玲珑、透着些许淡青水晕的圆形玉环，环上雕刻着精美繁复的云雨纹理。它虽然不是什么藏灵纳灵的宝器，但放到尘世间也当属于贵重玉石的上品了。

“如若老朽没有记错，小星陨在咱们桃源岛上已经成长了有九十几个春秋了吧。我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跟着父亲上山祭祀龙王的时候，道观里屋传来的啼哭声是那么响亮。来，这块寓意长寿平安的玉环就给你了。”

老翁慕云一手托着星陨白嫩的双手，一手把玲珑玉环垫着锦帛轻轻递到星陨掌心。星陨回头看向吴穹，在得到爷爷的首肯后，才开心的收下玉环，举起它透着阳光左看右看，好不新奇。这引得桃花乡上山的孩子们一阵骚动嫉妒。

星陨看着人群中故作凶相的二虎子，想起先前偶尔下山时受到的编排和欺负，便朝着他做起滑稽的鬼脸，把舌头吐出来戏谑着：“略～”

“这一代的孩子生龙活虎，根骨健壮，看来会有不少修炼的好苗子，”吴穹对乡长称赞着。

“还是承蒙仙人余荫庇佑，这源自青云山的山泉可称得上是洗筋伐髓的宝露了，再加上琼桃佳酿的滋补相辅，就连我这老家伙啊，也有年轻了十几岁的错觉呀，哈哈哈哈！”

“善。”

“吴穹仙长，此次还是要劳烦您给这帮孩子勘资启灵了，”言罢老乡长转身示意旁边的汉子把手头族谱呈上：“请仙长过目，这是先前三年来桃花乡人丁生死的记载，以及此次开元祭所需的灵石、兽血名录，但品质上比较低劣;有劳仙长多多担待，费心做法以祈求龙王护佑我等桃源百姓，保这桃花乡香火兴旺、雨顺风调呐。”

“自是分内之事。”

……

“祖录记载，影龙尊者自北溟桃源证道飞升，但还念及身后与故人情意，不忍这桃花乡一脉逐步走向衰落凋零的结局，故而施展搬山倒海的莫测神通，在此留下灵脉青山，以助后人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修行一途四分天资，六分刻苦，启灵成功自是乘风而起、可凌青云;倘若失败也无需困扰，便当它是冥冥中自有命数;成否败否，你们都是我桃源的儿女，桃花乡从始至终都是你们避风的港湾。你们可还有顾虑？”吴穹一边言语，一边站在回龙观的盘龙石碑面前，将祭祀灵血不时的撒向碑体。它仿佛拥有灵性，但凡落在其表面的血滴都会快速干涸，仿佛被主动吞咽。

同时盘龙碑也有一段段铭文肉眼可见的依次浮现，仿佛攀缘的藤蔓自下而上的逐渐生长，并释放出一股洪荒威压。感受到压力的桃花乡诸人，态度上也愈发虔诚。老乡长适时上前：“影龙尊者在上，求仙长为我桃花乡儿女启灵。”

他身后那排成一排的幼童们，也有模有样的学着，齐声答道：“求仙长为我启灵。”

吴穹转身，看着这群稚气未脱的孩子们，露出柔和的面容：“善。”言罢双手不断结印，那仿佛合乎着某种韵律，越变越快。他身后的盘龙碑也渐渐地出现灵力的涟漪，当两者达到最终和鸣的那一刹那，石碑内好似传出高亢龙吟，平地雷霆、石破天惊。一股灵气风暴以盘龙碑和启灵孩童为中心向四周骤然扩散，带动一阵阵灵力气旋，甚至卷起了众人的衣阙。

“咚～咚～咚～”紧接着回龙观深处传来三声悠长的钟鸣，这仿佛是某种节点的象征——灵识所感之处，一株株碧浆琼桃树的花蕾膨大、胀破，花瓣舒展，犹如燃放在枝头的白日烟火，绮丽绚烂。

开元祭成，灵气伊始，海外桃源，三千花开。

……

“许你，阴风怒号、浊浪排空之时，心有指引，不曾迷失归家的方向。”

“许你，不违农时、勤勉耐劳，当得风调雨顺、丰登五谷，免受饥寒病痛困扰。”

“许你，薪尽火传、香火绵延，幼有所养、老有所依，渔歌互答，尽享人伦之乐。”

……

黑衫老者仿佛来自上古的大祭，低声讴歌着圣灵的赞语，以求言明心中的渴望，完成这一场遥远而浪漫的人神之间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