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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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来陈搏强这边,神情落寞独自一个人走在刘行街上,街上并没有以前那么有人气。

陈搏强摸摸口袋,已经没有一毛钱了,到了目的地,凭自己现在这一身的本事,挣点饭钱不难。

看了看超市的时钟,十点一刻,离饭点还有大半个小时,陈搏强有点饿了,没时间感叹抄起路边的长竹竿向海边走去。

很久没回来忘了路,进过几次死胡同后,陈搏强终于搞明白了通往海边的路。时间已到十一点半,陈搏强穿着些许破碎的寸衫扛着细细的竹竿看起来有些驼背,挪动着好似千斤重的双脚向海滨走去。入了海水中,此刻似乎有一种灵觉在显现,感受到海水的压力与汹涌,更有大量生命力在其中徘徊,陈搏强心中震撼的同时,竹竿笔直向前一伸,一搅,一瞬间大量的鱼儿被漩涡吞噬,在海底不断旋转着形成长柱形的密集鱼群,到最后随着陈搏强奋力一扯,几百条大大小小的海鱼被甩到了岸上。

今天是妈祖的诞辰黄帝纪元阴历三月二十三,也是渔民日子出海的日子,岸边祭拜完妈祖的几十个青壮年渔民完整得看到了这一幕,大家吓得赶紧跪下磕头,嘴里念念不停,妈祖保佑,妈祖保佑。像这样的场景被大家当做了灵异事件,身处其中的陈搏强也是被震得不清,我就想抓几条鱼而已。

海滩上如此壮观的场面自带一种美感,这一刻时间仿佛没有动,接近海滨的海鱼蹦跳着又入了海,噗通噗通的声音连续不断,惊醒了发呆中的陈搏强,连忙上前拾鱼,先在滩涂上挖个沙坑,带着收获果实的喜悦一条一条得扔了进去,

此时渔民们也反应过来,一拥而上都加入了拾鱼队伍,人多力量大真不假,没过五分钟时间,除了一开始逃到海里的几十条大大小小的海鱼,其余都在坑里了,把坑都填满了还堆了个一人高的小鱼山,愁眉苦脸的陈搏强苦思对策,还没想到什么东西,旁边帮忙的渔民头头江风也适时递上了解决方案,低价打包不问质量都卖给他们。

聊了几句,陈搏强也不讲价,就当这些都是白捡的,最后一称按照五元一斤收购,两百十七斤鱼。望着手中那沾满鱼腥味的一千多元,陈搏强心中振奋。可他不知道的是,翻开这些鱼的种类,基本上都是红头鱼沙丁鱼之类的廉价鱼类,就是鱼贩子来收购也不用五元一斤。等他走后,江风与旁边的中年渔民窃窃私语了几句。

到了一家小门面服装店,挑了一身舒适的三件套。龙华新币价值坚挺,看着手中还有八百元之多,陈搏强心中终于松了口气,“真是应了一句话,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这下装备齐全,该回家了。走进超市提了两桶花生油,一箱纯牛奶,然后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径直朝老家大鹏岛开去。大鹏岛顾名思义就是指整座岛就如一只大鹏的形状,高耸巍峨羽翼丰满。

原本所有车辆到了海边要继续坐船,听司机讲正好陈搏强穿越后的几年,国家经济进入了高速通道,政府资金充足使得连岛计划顺利施行,比想象中的快了很多,终于在万众瞩目下于二零三零年元旦竣工。再经过一年时间质检部门的监测检验,最终实现金鹏线的顺利通车。

过了大桥,再开个几公里就要到家了,一路上荒芜得罕有人迹,野草与油菜花的组合漫山遍野,陈搏强家居住的24村更是偏僻,家是一座石壁洞窟,是父亲6岁时与爷爷奶奶一起开凿完成的,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错过了两季的水稻种植,因此在那个冬天缺粮少煤的一家三口差点饿死冻毙。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陈搏强给司机大哥付了车钱,走几步后就打算进门。可临迈入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陈搏强的眼眶泛起红色,想起了少年时的遭遇。

话从陈搏强的家庭开始说起,陈搏强的父亲陈铁蛋是一个渔民,从小跟随爷爷陈国胜捕鱼,所以少年早熟,才刚满十八岁就订了一门亲事,就是陈搏强的母亲孙丽华。没过两年就生下了姐姐陈海燕,之后因为营养不良并患有产后抑郁症,身体每况愈下,在爷爷与父亲没日没夜做杂活补贴之下,母亲在医院看了三年的病,身体渐渐康复起来,最后身体好转的母亲在爷爷与父亲强烈的期盼下生下了陈搏强。那一天爷爷去了小卖部,在家门口放了过年都不舍得买的一千响鞭炮。

一切的美好都是上天的安排,众人其乐融融。可就在大家以为接下来会顺心如意的时候,都变了。时间过得很快,几年后爷爷在田里突然中风,没过一会儿便撒手人间。随着爷爷的去世,奶奶受不了老伴的离去,绝了食默默得也跟着去了。父亲一时间受不了父母的同时离去,在家中哭了三天,之后受到刺激的陈父就变得暴躁易怒,天天喝酒打牌,还和好多村里的妇人勾搭在一起,母亲懦弱敢怒不敢言,家里的积蓄被父亲败光之后,没钱花的父亲到处借钱,依然花天酒地。最后家里欠债越来越多,债主都找上了门,差点把母亲拿去抵债。当天晚上,母亲就背着小包裹偷偷离开了家,抛弃了姐姐和自己。没过几天就听隔壁村说母亲已经改嫁,嫁给了村里一个三十多岁的流氓。父亲听到消息后,如晴天霹雳,居然从此改过自新,过几年终于还清了所有外债。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父亲去找过母亲几回,她说那个人虽然是流氓不务正业,但比父亲强一百倍。父亲听完这话之后放弃了对母亲的死缠烂打,之后抱着对母亲的愧疚一个人过了十几年。时间来到黄帝纪元阳历二零零零年七月十七日的那天,已经长到二十一岁的姐姐在坐船的时候遇到海难,听完报信的人说完具体事情,父亲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直到几十万的赔偿款送到手中,才掉下了一滴眼泪,似乎把该哭过的都哭完了。

一切天灾人祸过后,家里只剩下了陈搏强一个孩子。陈搏强从小与姐姐关系亲密,说是相依为命都不为过,当初父亲几次死皮赖脸去求母亲,逼得母亲狠心说出了决绝的话,父亲又过起了颓废的日子,后来家里基本没有收入,都是靠姐姐一个人赚钱养家,所以在姐姐出事之后,陈搏强把一切都怪在了父亲身上,最后在父亲收到补偿款之后第二天,陈搏强就拿着多年藏下的零用钱买了一张火车票离开了家乡,那年陈搏强十六岁。

离开家乡的陈搏强到了天京,从此解放了天性,如虎入山林,游龙归海,因为陈搏强天赋异禀,打架有章有法,慢慢就有了自己独特的战斗体系,陌生的人被他摸上身,不管有多厉害都是几招放倒。有很多人不信硬要试试水深水浅,结果都后悔不已,那小子手黑。本该点到为止的试探,都被打得重伤住院。能打本来就是出来混最重要的东西,打着打着陈搏强在天京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是个人物了,财源滚滚的情况下没有收手选择低调,还是改不了嚣张跋扈的本能。就这样机缘巧合下在酒吧碰到一个硬茬,对方是一个散打冠军,两人因为一个美少女发生争执,最后大打出手,啤酒瓶乱飞,你来我往双方都是鲜血淋漓,最后陈搏强带着拼命三郎的气势侥幸获得了胜利,散场后陈搏强带着美少女去过了夜。到了酒店,两人开了间房,陈搏强趁胜追击,打得美少女丢盔弃甲,一夜九次狼,最后一次之后沉沉睡去。半夜,一个黑衣人用万能钥匙开了门,拿出消音手枪一枪爆了陈搏强的头。

嘀溜,小型手枪的5.45mm子弹穿过颅骨的声音响彻在陈搏强的耳边,空间突然转换,站在家门口的陈搏强倒退着向后倒去,臀部临落地前向前一扑,摔在了地上。在地上趴了好久,陈搏强双手支地又站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泥土与汗液,吐出了一口气。

内气在中丹田檀中穴内来回奔腾,虽然中丹田又扩大了点,不过也禁不住这种类似走火入魔的混乱。陈搏强无奈盘腿坐下进行调息,调动上下丹田合力强行压制暴动的内气,终于止住了继续恶化的趋势,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似乎自己的修为与实力已经严重不匹配,这六年的蛰伏无形中暗合了易经筋的静功,所以在短短时间内易经筋直通大成境界,离圆满只有最后一个台阶,可好笑的是自己连一部佛经都还没读过。没有佛家文化底蕴的加持,易经筋只是一个中空的躯壳,心路的修炼上容易遇到艰难险阻,稍有不慎就是伤人亦伤己。看来等这次事了,还得去一趟沙林寺。

定了定神,陈搏强拿起掉在地上的花生油和纯牛奶,抬脚就进了门。家里没人,放下东西陈搏强走到厨房,洗好电饭煲,煮上大米饭,炒了个茄子炒肉,煮了锅青菜豆腐汤,又煎了两个鸡蛋,等菜做好端到桌子上,饭也熟了。盛好饭,从卧室搬张凳子,双手支着桦木桌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十分钟后,吃饱喝足的陈搏强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现在的电影电视剧比较少,随着灵气复苏的时代来临,到处都是俊男靓女的武道选秀,还有外家武技的全民传播。为了争夺优秀子弟,高人们说起各门派经义来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台上一群人唇枪舌剑,唾沫横飞,最后讲出来的东西精妙绝伦算不上,口才却是一流。国内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几百家武馆,佛道两系寺庙道馆偶尔也会出来背书,好不热闹。其中以道家祖地武当山入院真人与佛家执牛耳沙林寺的肉身罗汉为代表讲得最为精妙。

在陈搏强看得眉飞色舞的时候,陈铁蛋带着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推开了房门,刚听见里面电视机播放节目的声音顿时警惕心起,回想最近也没招惹什么仇家,那就是为财而来。马上退到门后,中气十足得大声说道“

是哪位朋友?”

陈搏强自从两人刚进来就注意到了,听父亲陈铁蛋这么客气的话顿时莞尔,笑着从沙发上坐起,叫了一声:“父亲。”

陈铁蛋一听这话吓得不轻,哀声说道:

“儿子啊,你走了就走了,不要留恋家里啊。我每年会给你烧纸的,都是金元宝金房子金船。你可以安心,安心了。”

陈搏强感觉好笑,认真与父亲讲了从十六岁开始到最近九年的遭遇,讲着讲着陈铁蛋握住了陈搏强的手,双眼含泪,终于相信了。然后把身边的年轻女人介绍给了陈搏强,这是陈父的小女友雾竹。陈搏强尴尬得打了声招呼,小女友甜甜一笑,三人各自落座。

陈父坐下后接着讲起了九年前的旧事,当年陈搏强被黑衣人枪杀后,这起事件轰动了整个北部五省,毕竟像陈搏强这样靠拳头打出来的少了又少,就这样被人稍稍取了性命真是可惜。同样这件事也震慑了很多恶贯满盈的打手恶棍,从此五省明面上的打架斗殴这类案件也少了许多,让很多办案民警轻松了不少。可是即便事件影响太大,导致华夏总部要求五省联合尽快破案,案件还是迟迟没有落下捶音。最后侦查了几个月后,此事依然悬而未果。此外陈搏强经过几年的经营,获取了价值几亿的资产,关于他的遗产因为涉黑问题被人举报后查处了不少,不过最后还是留下了天京一套五百平方的大房子和三千余万的银行存款。

坐在家中穷困潦倒的陈父陈铁蛋本以为天降富贵的到来,却被一张转让协议给噎住了。

陈父停顿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了那张复印纸,陈搏强接过仔细看了起来,内容很简单,如下:本人甲方陈搏强于二零二二年一月九日将名下位于天京京郊外一处花园别墅001号以一亿价格转让给乙方朱温雷,朱温雷已付定金一千万,两人协商后无异议,按照约定需在一月十日之前完成过户手续,甲方陈搏强如果未按时过户违反约定将赔偿乙方朱温雷违约金三千万。

陈搏强看到这里,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再看到朱温雷这个名字,想起了点什么。那是一个明媚的早晨,陈搏强与往常一样开车前往高尔夫球场,路上因为赶路太急把路边一个行人蹭了一下,陈搏强那时候狂傲,直接甩了一叠钞票给他,可对方没接,说非常崇拜陈搏强,然后声情并茂说着奉承话,又说家里困难,最近一直找不到工作,陈搏强听着好话心里舒坦,一句话就把他留了下来,这个人就是朱温雷。

接着跟在陈搏强身边的朱温雷把自己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才能尽情施展,倒是俘获了身边所有人的好感,也取得的陈搏强的信任。可是人前开朗热情的朱温雷,心底里却非常阴翳,他的父母很早就失业了,每天就做一些零工,就这居然会让他看不起,总是动不动对着父母辱骂吼叫,当然偶尔也会动手。这样的环境下让他每天不得起早贪黑得赚钱,但命运总是折腾苦命人,他还是非常穷,手里的余钱都不够去茶室里找五十多岁的大妈谈谈人生理想。

直到遇见了陈搏强这个可以往上爬的梯子,他就人为制造了一起车祸,为此内心阴狠对自己更狠的朱温雷也做好了断只脚的准备,还好陈搏强车技好,只是简单蹭了一下。

在取得陈搏强的信任后,朱温雷并没有任何动作,这张转让协议应该是陈搏强喝醉酒的时候签的,签好后被藏了起来,就算最后陈搏强被暗杀之前都没有发现身边潜伏着这样一个叛徒。

陈父吃过亏后这些年也把朱温雷仔仔细细得调查了一遍,一下子赔了三千万,就算是一头猪也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躺在屠刀下的。赔完违约金陈父手里就剩下一套五百平的房子和几万块钱,干脆把房子租掉,继续回老家躺着吃租子。在天京五百平的大房子可不便宜,接手的是一个大老板,给了十八万八,说是图个吉利。用途也很简单,里面就住了一个人,他的秘书,女的。

说完这一切后,刚才神采奕奕的陈父的气息一下子变得萎靡,精气神被强行调动,这些年身子骨还是有点虚。小女友雾竹也及时扶住了坐在凳子上有些摇晃的陈父,嘘寒问暖,两人互相搂着你侬我侬,看得陈搏强一阵无语。

沉默了许久,陈搏强踱步走出门外,望着午后天上光芒万丈的太阳,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举起右手直指着光芒最中心散发炙热炎流的圆球,怒吼声起,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