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木屋中的液体操纵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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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窗外飘起了毛毛细雨,雨滴自由落体击在屋顶上漾开质地为水的蔷薇,每次雨滴掉落的时候,窗外都成为了一尊液体的王国,甚至在景物周围镶上了一圈湿漉漉的光环,使得物体本身有了象征性的神格化。神道教中的理念是:万物皆有灵,动物是神灵,山川草树是神灵,甚至用旧的拳击手套和平底锅,也可以是神灵,是一种万能力量的非人格化,也是泛神论的其中一个方面。
苍茫的雨幕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形,但是这个人形又像拉伸曲解的液体一般,目光穿过透明的躯体投射到背后的洼地,似乎在寻求着什么,漫无目的的半透明瞳孔在雨中喝着蓝色的液珠,湿淋淋的额发贴在光滑的额头上如墨染的轮廓一般,雨幕好似水墨画中的白描手法,营造出微茫朦胧的气氛来。鼻梁齐均高整,有着日耳曼民族的鹰一般的气质。像百把匕首般刺骨的寒冷和即将呕吐的恶心侵袭着他,但是他极力地忍耐着这一切,因为他知道这些都不会持续多久。御手洗是个液体操纵者,雨天是最适合他的场景,正如今天一样。雨幕是他最适宜的面纱,同时他也是个时空旅行者,从遥远的东瀛进行时空跳跃进入密涅瓦游戏其实并不是个好主意,因为他被时空跳跃的副作用所苦,呕吐感与寒冷都是副作用的一部分,而这份副作用还未消去。人生在世总会迎来一些至暗时光,这些是历练也是进化的阶梯,被羞辱或是被排挤,都是很自然的事。缺乏价值的人,经历这些也很正常。而御手洗并非无用之人,他的异能力虽然有限制条件,但还是力量很强的存在。空中坠落的液滴如锤炼与磨砺一般不停击打着他,实则使他越来越强,因为附近存留液体的地方都是他的领域,他能操作的液体仅限于无生命的液体,所以活物是不行的,不然遭遇战的话一秒就可以分出胜负,只要操纵血液使它逃逸出身体就行。如果那样的话,一团团血雾笼罩在干瘪的尸体旁,景象会分外妖异,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得用其他方法克敌制胜。
在雨幕中投掷石块制造出些许响声来吸引木屋中的芙蕾雅的注意力,尝试将她引出安全居所,毕竟只要到了雨中,便是液体操纵者的天下了。有利地形就是顺着趋势让攻击力最大化的环境条件。
然而出于女性的自保心理,芙蕾雅并不会选择由于好奇心而让雨水浇灌自己,毕竟有些女性身体畏寒是天生的。选择一个干燥的阵地并尽量隐匿自己的行踪,她或许在期待着大脚怪、尼斯湖水怪、吸血鬼、苏瑞郡美洲狮,还有泽西怪魔的到来,她的自信来源于她自己,她相信自己能够不损失一片翎羽地干掉他们。但是还不能太自信,或许面前来临的会是前所未有的强敌。
她在震耳欲聋的沉默中抑制着自己的心脏跳出胸腔,等待着对方一步步踏入她的陷阱范围内。
秒针在滴答,一小时,两小时,水流不可避免地使她想到时间的流逝,想到两千多年前赫拉克利特的形象,时间仿佛是一座永恒金字塔,记录着光阴中的使者的生生灭灭。而木屋外的人渐渐失去了自己那本该具有的良好品质——耐心。随着雨势渐弱,他的优势地位也在溜走,她嗅到了一些即将腐坏的气味,那或许就是死亡的前兆。毕竟死亡的天平对一切人类都是平等的,无论是年老的,无业的还是囊中羞涩捉襟见肘的;对黑人,白人还是黄种人,都未赐下半分怜悯。在动手杀死对方之前,芙蕾雅甚至会高高在上地对对方产生几分类似爱怜的情感,她打算让他的胯部变得绝望沉重甚至站立不起来,似乎也爱及了他的苍白和死亡。
在宇宙的瞬息间夜阑深处,整个战场的局势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御手洗他曾是荷马,不久之后他将像尤利西斯那样,谁也不是;终结之后,他将是众生。不远处的液体操纵者耐心似乎已经欠费,屋壁上传来砰砰的响声,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在上面一般。房子与房子其实差距不大,重要的是那所房子建在地狱还是天堂。芙蕾雅躲在狭小的缝隙中运作着热核武器一般的大脑计算着这一切。是水弹,屋外的液体操纵者只想摧毁她的精神防御力让她自动走出屋外然而有限的时间和距离内水是伤害不到屋内的她的。屋外的响声带着死亡的气息,就是那不负责任的、不费力气的诱惑。对战双方互为对方战绩的评委和孤独的观众。
人们模仿敌人,最终会与敌人有相似之处,而这不是此刻,不是芙蕾雅与御手洗。雨快要停了,而芙蕾雅那敏锐的听觉铺捉到了屋外夹杂在淅淅沥沥雨声中的微弱脚步声,通过脚步声她能判断来人的身高体重和大致精神状态。
人是他人的欢乐,也是他人的痛苦所在。在这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下,不得不进行零和游戏,屠杀掠夺对方的生命和资源。
来了!对方缓缓地推开了木屋的门,沉重的木门发出了呻吟般的吱呀声似乎在告诫对方不要贸然靠近,但是一切似乎为时已晚,时间于这一秒几近停滞。
在窸窣声中察觉到对方在小心翼翼地往木屋深处走来,芙蕾雅早已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在暗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简直看得清清楚楚。
骤然传出砰的一声,随后是男人的惨叫,尖厉到甚至不像是一个成年男性会发出的声音一般刺耳,叫声在狭小的室内回荡着,烧灼声拷问着耳内的三半规管,一股奇怪的气味刺激着鼻腔。芙蕾雅不由得动手捂住了自己敏感的双耳,毕竟这可能是他在人世间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能力是罪,能力是罚,他的能力将致他于死地。这或许也是身为同类的宿命,但不是此地,不是此刻。
芙蕾雅在自己小小的躲藏处待到白天才起身查看自己的手下败将,只见眼前只是一具烧焦黢黑的尸体,蜷缩在木屋的简陋木地板上。
他死前一定经历了不少痛苦,他似乎能呼吸到他的恐惧,从他体内源源不绝涌出的恐惧,几乎漫成了一片雾,但是谁叫他是我的敌人呢,如果耐不住出去的话,或许死得这么难看的人就是我了。放心吧,我会替你在讣告区发一则感人肺腑的告别声明的。或许他收集到的关于我的信息给了他这样的假象,我是一个荏弱的女性,而且技能似乎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一瞬间的轻敌,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今夜的丧钟,为他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