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落岩（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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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血……多少血因它所流，被屠戮的氏族、宗门……甚至国邦。哼哼哼……可笑的是，又有多少愚人穷极半生寻觅它，却连它……到底为何物都不知，只晓得一个空名，‘千紫媩’。”
“这，不便是理由。”
……
花断了腰，昏暗的林间风雨尖啸。高午玉和胡大耶终于在午夜前找到歇脚的地方，林边三五户人家的小村落。
一户农家收留了它们，两人被安顿在院中的茅草棚。主人十分善心，农户一家四口，夫妻二人与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农妇给草垛上铺了茅草席，添了盖被，提来一个烤火的小铁炉，还端来面饼和冷汤给两人。
“碰上啥事啦，这个点从山里下来？”农妇跟高午玉并肩坐在临时铺的褥子上。“原本想上山采些灵药，我师妹不慎跌下瀑布，万幸……我们漂到附近。”胡大耶靠着柴堆，回道。
“你们是苍遥的弟子吧？这离苍遥门不远。”农妇看了一眼胡大耶抱着的剑。胡大耶点头，“我们是苍遥门的弟子。”拉起高午玉的手，妇人说：“也不多聊啦，你们肯定累坏了。还缺什么招呼大婶就行。”妇人亲亲高午玉的额头，起身向屋里走去。
被奇怪的三人救下已过整整两日，高午玉了解到胡大耶乃潜伏于那伙绑匪手里的苍遥弟子，目的为了查出匪团的老巢与下家。“……你说救下我们那三人里，两个不是人族？”高午玉躺在草垛上铺的被褥里，看一眼柴堆边盘膝而坐的胡大耶。“鱼人族……还有白妖一族。”胡大耶缓缓睁眼。
雨小了不少。高午玉翻翻身，她倒是没怎么留意另外两人，只注意那个叫木䜣的男人使用了某种功法，与凌楸教她的一门功法十分相像。“不过，白妖一族出现在南方确实少见……”胡大耶说：“那个男人，木䜣……耳熟。”
“见你平时神神颠颠，现在看你正经模样真不习惯……”高午玉迷迷糊糊地嘟囔。“哼哼哼……这副模样才是伪装。”胡大耶轻笑，耳边传来高午玉的鼻息声，他也闭上眼睛，炉火照射他的脸侧，雨声……风声……
……
月下，荒草飘摇，呻吟、缠绵、赤身裸体的两人。凌楸身下的失文笙注视他的眼睛，薄唇凑近他的耳后，“你惦记……我多久了……”……“凌楸，凌楸？”凌楸睁眼，坐起身，环视周围一圈，岩壁下，大伙已起身开始收拾锅褥行礼。“怎么，今天睡得这么死？”失文笙站在凌楸面前。
“我……做了……梦见你……”凌楸吐口气，摸摸脸。“梦……”失文笙瞟一眼凌楸的腰下。凌楸缓过神来，赶忙起身，“我去方便……”
……
“毛躁啊！老里，我们在这片荒山绕了几天！那个什么……遗迹入口在哪啊！”邓勇大喊。众人行进在一处连绵山脊，左右皆为绝崖，风迎面呼啸，远望周遭，眼尽荒凉的岩山。
邓勇停住脚步，坐在一块岩石上，卸下右腿的假肢，那是里尔用木料和机械齿轮拼装的简易假肢。“大伙都停下休息会儿吧。”失文笙呼唤道。
“……里尔先生，那是个什么遗址？”凌楸走到里尔身边。“……灵族的墓园。”里尔说。凌楸缓缓凑近里尔身侧，细语，“……灵族？源历初期灵族就几乎覆灭，已快两万年……先生从哪听的消息？”“凌少侠放心，消息可靠，不然鄙人不会如此兴师动众。”里尔叹口气，扭头望向远方，“附近应该有座桥……”
“桥！”邓勇嚷道，“附近像攒得起桥的样子！升天的桥差不多！”“失老大！”几名雇佣兵呼喊。众人身后不远处的半空，十几个黑点迅速靠近。
“灰羽秃鹫。”失文笙开口，“还有几个人带弓？”“不用担心，灰羽秃鹫只吃腐肉。”凌楸说。邓勇安装好假肢，“那它们……”轰——！山体开始剧烈晃动，轰……轰砰……近邻几座山峰倒塌。
轰——！震动还在持续。“啊——！”“快……走！”众人脚下出现裂缝，几人躲避不及跌落深渊。裂缝不断扩张延伸，“不好，老里！”邓勇呼喊。里尔一只手抓紧岩壁边缘，但只坚持了几秒时间。
哧——！哧！失文笙跳下深渊，右手紧持短剑，左手拉住里尔右臂，“抓牢……别松手！”轰——！“失文笙失文笙——！”凌楸趴在裂缝边。数块落石向两人飞下，里尔左手指尖跳跃几道紫光，一层暗紫色圆形护罩包裹两人。
“绳索！快——！”凌楸冲对面众人叫喊。“绳呢绳呢！它妈的！”邓勇慌忙地翻着兽皮包。轰——！震动愈发剧烈，“向后退！”凌楸提醒深渊对岸的邓勇。“凌楸……凌楸！”失文笙喊道，“走……”
“别……”望着下坠的两人，凌楸看一眼对岸刚从包里翻出绳索的邓勇与其它人，“跑。”便径直跳下深渊……身后邓勇的叫喊逐渐模糊，黑暗漫布周身，风轰鸣耳间。
兴！凌楸反握双刀，刀刃散发出白光刺破黑暗，收紧全身，俯冲眼下无尽的深渊。快！再快！再快……他终于看见了她，它们看见彼此。“我好像！有点在乎你——！”凌楸笑喊。
失文笙一手搂住凌楸的肩膀，一手拉住里尔的腿。哧——！哧——！凌楸将双刀刺入岩壁……试图缓冲下坠的速度，无数碎石从三人头顶溅落。“里尔先生！”凌楸喊道。暗紫色圆形护罩包裹住三人。
……
它们不知停在何处，三人挂在绝壁之间。“爬出去是不可能了。”凌楸开始吃力，手臂的伤隐隐作痛。失文笙观察四周，头顶和脚下皆为黑暗，左右两边一望无尽，身后另一处岩壁目测距离五六米远。
“我们在地下……”里尔开口，他倒挂着，“空气稀薄。”……“……水声！”失文笙说，“下方。”凌楸满脸汗雨，“我……没听见任何声音……”
“我们只能往下。”失文笙紧挨凌楸，“相信我……”……“放手吧，失头。”里尔说。里尔落入深渊，失文笙在凌楸耳后呢喃，“等出去了，告诉我你的梦……”
望着她淹没于黑暗，凌楸两脚用力，顺势抽出双刀，白光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