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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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

“我副将。”阎麟回过神来,将他拉到身后,“至于你今天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沈越看向许诺,又看了看阎麟,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不送。”

许诺是偷偷跟着阎麟来的,他第一次来上京,虽然刚刚阎麟吩咐他先回阎府,但他还是不放心,毕竟齐王就这一个闺女。

阎麟骑着马,许诺就走在前面为她牵马。

“阿诺,你怎么没回去?”

“啊,我,我担心…”

“你是一次来上京吧?”阎麟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头顶的月亮。

“是。多谢将军为我母亲寻得一纺铺,我们母子二人终于能有所依了。”许诺摸了摸头。他是真的很感谢阎麟,北漠之地土壤贫瘠,父亲早逝,母亲一人做些织物抚养他长大,母子二人只能勉强保证温饱,根本没钱供许诺上学。

跟了阎麟后,不仅能吃饱饭了,还可以学些东西,也算不枉费他从小农耕长得一身腱子肉。

“我还未成婚,暂时不会另外开府,你就和我一起住在阎府吧。”阎麟一边说着一边往后倒去,靠在马背上看着满天繁星。

“是!”

“对了,你想读书吗?”阎麟问道。

“想!”

“那我…找个人教你吧。”阎麟本想说自己教,想了想不如趁此机会拉拢城中氏族,这两年在外征战,也不知城内这些个达官显贵是什么情况。

她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二人回到阎府已是亥时,正巧撞上谢尽欢锁门,这是阎渊这么多年来的规矩,每晚都由谢尽欢亲自巡夜,亥时锁门,子时就寝。

“小殿下?怎的这时才回来。”谢尽欢忙行礼,又招呼他们二人快些进来,“齐王今日心情很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悄摸着回去睡觉,不要再招惹阎渊了。

“在下许诺。”许诺简单地朝谢尽欢行了个礼后,就被阎麟拉着回去了。

推开殿门,一个偌大的人影立于院中,吓得阎麟几乎是下意识抽出刀。

“你还知道回来啊。”

阎渊转过身来,他独自坐在石凳上,院中点了灯,照出他阴郁的面庞。

“去见沈王爷了。”阎麟信步走来,脸色同样不好。她现在因为沈越的一番话心烦意乱,有些问题急需答案。

阎渊静静地望着阎麟,望着眼前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看过她,高挑,健硕,年轻,矫捷。英气的面庞,翩翩的身姿,似乎已经不能被称作孩子了,她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将军。

她已经受过战争的洗礼,血腥的博杀,她已有七分像当年的他。

“父王行事向来缜密,沈氏一族远离朝政按理说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您却冒着被朝臣诟病的风险也要斩尽杀绝,我很好奇,为什么。”阎麟字字珠玑。

阎渊笑了,他早就料到阎麟的问题:“你很聪明。”

“我外出征战,你在朝庭里给她和方公子定了亲,目的就是要牵制这两大氏族,又顺势支走聂子炀以防贵族勾结导致藩镇割据。”阎麟向前一步,手上仍然提着刀。

许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也察觉到二人之间气氛不对,便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在这里勉强可以看清他们,又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就在你走后不久,国师卜得一卦,祸乱再起,亡靖必宇。沈氏高祖当年的封地,就是宇州。”阎渊一字一句地说道,“定亲的确只是个幌子,我确实是想趁机拉方氏下水。”

“原本沈氏灭门后,我就会将这条预言昭告天下。”阎渊似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沈王爷回来了。”

国师名为百里川,阎麟少时曾见过他一面,诺生这个字便是他取得,此人行踪飘忽不定,据说有接天地闻鬼神的能力,在朝堂上与阎渊属同党。同时任职大祭司,前些年逢大旱,也是他作法求雨。

“人不可能死而复生。”阎麟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照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阎渊饶有兴趣地倒下两杯茶水,打算听听阎麟的想法。

“自然是有人利用沈氏的事做文章。但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阎麟举起刀,再次指向父亲,“我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阎渊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抬手握住刀刃抵住自己的胸腔:“刺啊。”

阎麟显然是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鲜血顺着阎渊的小臂流下,染红了脚下一片草地。

“杀了我啊,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弑父了。”语气间甚至带着笑意。

闻言,阎麟浑身一震,阎渊趁机夺过她的刀摔到身后,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许诺吓得立刻跑过去,又不敢接近,生怕阎渊一刀砍死自己。

这父子两个怎么聊着聊着又急眼了。

“是不是我一直以来太娇惯你了,给了你忤逆,质问,甚至拔刀向我的勇气?”阎渊的语气冷到极点,眼底甚至隐隐有了杀意。

“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那件事,你是活腻了吗。”

皎洁的月光之下,少年倔强地抬着头,脸颊上泛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眼神却是平静到极点,仿佛过去所受的罚在此刻又重新受了一遍,以往强忍下的泪水在此刻喷涌而出,曾经的痛苦在此刻以百倍奉还。

“我恨你。”

她轻轻地说道,转身回到房内。许诺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上去,还不忘捡起她的佩刀。

留下不知所措的阎渊。

谢尽欢在门外等候多时了,此时很识趣地没有踏入院子,他提着夜灯,看着阎渊吃瘪的表情,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你他妈笑个屁。”

“齐王殿下也有今天。”谢尽欢摇了摇头,“孩子长大了,不听你的话了。”

“她这脾气到底像谁?”阎渊抓了把头发,烦躁地走出门去。两人心里都有答案,彼此却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阎麟回到主卧,把能砸的都砸了个遍,许诺生怕她伤到自己,连忙上前拦着,被正在气头上的阎麟一肘打到眉骨。

顿时肿了起来。阎麟见状忙收了手,查看他的伤势:“你有病吧你,干嘛不躲开。”

声音还带着哭腔,许诺强忍着疼痛笑了笑:“别砸了,你手都划破了。”

阎麟翻出来药箱,俩人便坐在一片狼藉里互相上药,像两只舔舐伤口的小兽,这个夜晚着实叫人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