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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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一愣,因为阎麟很少这么正式地称呼他,便认真答道:“末将在。”
“兵部司吴双以身殉国,吴氏上下满门忠贞,百夫长阎麟上奏陛下,追封吴双为忠武大将军,享千斤食禄。”阎麟说完,又看向曹绅:“劳烦曹大人拟一篇奏表。”
曹绅点点头,对吴畏说道:“吴小公子,请以大局为重。”
吴敌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伸出食指蹭了蹭她的脸颊,吴情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待吴畏也看过来,她便笑了。
“从此以后,我将视情儿如己出,只要我阎麟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辜负吴氏。”阎麟说道,她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吴双她…也是我的大姐……是我无能!我保护不了她…我保护不了她……”
阎麟跪坐在地上,悔恨地捶着胸口,她只觉得此刻心如刀割,因为她的无能,害得那么多将士丧命,叛贼猖獗,她不仅辜负了阎渊,还辜负了吴家上下,辜负了这三千士卒。
原来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弱小。就连一条狗都护不住的她,如何护得住这么多条人命。
曹绅看了眼裴恒,想着还有外人在场,这些个都是官家子弟,如此失仪着实难看。他便走上前去扶起阎麟,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阎麟哽咽着接道:“这是战争,战争没有对错,只有生死与输赢。”
“这是父亲教给我的。”阎麟抹了把眼睛,“为了双姐姐,我要么赢,要么死。”
一听这话曹绅就慌了,这小祖宗还真是一根筋,她要真死了这一帮子人都不用活了。许诺也跟他主子一个德行,哭得稀里哗啦地说什么要同生共死。
“再哭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曹绅捏了捏眉心,这些天以来可以说是全靠他才稳住局势,原以为阎麟回来了能帮他分担一些,结果说到底还是少年人的心性。
也难怪齐王要他跟这一趟。
“常战非呢?”吴畏问道,“他怎么没来?”
“我们向朝廷发的军报一封也没回。”曹绅叹了口气。
阎麟正打算说他们的情况也是如此,帐外突然闯进来一个高挑的身影,乌黑的卷发随着他的步伐在身后舞动,一身叮叮咣当的配饰发出不小的动静。
“小齐王!”他哭喊着跪倒在阎麟脚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阎麟一看顿时傻眼了,此人正是醉生梦死的头牌花无期!
一旁的裴恒看向花无期,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原来当日叛军打到了城中,曹绅立刻就带兵去救人,转移了大部分百姓,这花无期死气白赖地非要跟着他回营,说什么要见少齐王。
曹绅被他烦得要死,没办法只好将他带回营,他本以为阎麟已经死了,却没想到在三日后居然真的回来了。
这边还没哭完,外头又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个人,衣衫不整,长发未系,眼睛上蒙着根布条两只手还在往前抓着。
他循着花无期的声音往阎麟的方向一扑,三个人顿时滚在一起。曹绅气得脸都绿了,阎麟更是一脸懵。
“抓到你啦!哈哈!”那人一把扯下眼前的布条,看着花无期缩在阎麟怀里,左看右看,最后看向了曹绅。
花无期翘起兰花指,指着那人娇嗔道:“小齐王,罚他。”
“都给老子滚起来!”曹绅大吼道,一脚踹向他,这一吼又吓得吴情哭起来,一时间帐内乱成一锅粥。
此人名叫旬弗,原本是个卫道士,后来收到曹绅营下做了谋士,整日疯疯癫癫,但在战事上却颇有一番见解。
花无期似乎觉得他很有趣,俩人经常厮混在一起,曹绅也懒得管。
几个人一番收拾之后坐进议事帐,终于看起来体面些。只有旬弗还是那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其他人却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阎麟也不好主动问。
曹绅简单地说了一下目前的战况,聂家几乎灭门,家仆亲眷许多下落不明,聂子炀被捕生死不明,聂笙声重伤昏迷不醒。信使未归,信鸽未回,粮草告急,再耗下去他们可能全军覆没。
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有往东边国境去,那边的边防还有一部分驻军,不过此举风险极大,一旦失败那大靖此处必将成为一个突破口,届时周边如狼似虎的敌国都会蜂拥而入,是生门,也是死路。
“不行,再往东走战事范围又会扩大,到时候局面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阎麟说道。
“余下军粮还能支撑多少日?”曹绅问道。
一旁的副官立马答道:“不足七日。”
“我们必须即日启程,否则全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可是,”许诺忍不住插嘴道,“聂公子他……”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且不说如今形式不容乐观,那聂子炀被掳去多半也是九死一生,如果要救他会白白耗费太多军力。
曹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望向阎麟,不知后者会作何选择。
阎麟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即日启程。”
“还有一个办法,”曹绅道,“集精兵五百,从残阳关杀出,那边叛军聚集少,只是如此一来必须放弃营中难民。”
阎麟沉默了。
“作出选择吧,”曹绅直视阎麟,“少齐王。”
她回忆起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前一日还勉强挤出微笑,说她是救世主,第二日便尸骨无存。这些天看的残肢断臂,血流成河早已让她麻木,阎麟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而战。
因为她的鲁莽和懦弱,已经害死了太多人。
可她不得不做出选择,不知这一次是救赎,还是更绝望的深渊。
一旦闹起大规模饥荒,各地叛乱只会更多,随之而来的干旱,疟疾,更多的天灾人祸席卷而来,届时便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不,她不允许这样的局面发生。阎麟想道,她绝不会让父王一手建立起来的帝国毁于一旦。
“…走残阳关。”
“好!”
阎麟话音刚落,那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旬弗忽然拍手叫好:“好一个少齐王。”
旬弗坐起身:“你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有手段,有耐力。但是你还缺了一样东西。”
“请先生赐教。”阎麟恭敬地作揖道。
旬弗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