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看那世界一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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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逆流，猩红的湖水以极快的速度降低深度，露出复杂斑驳的湖底花纹。湖水全部干涸之后，所有黑色如铁的树枝全都染上黄金一般的颜色，盛大的金色如同天幕覆盖了这片湖泊，金色的树枝密密麻麻。

他们都痛苦地闭上眼睛，盯着那炽白的金光看只会让眼睛都瞎掉，但过了一会炽热的光消失了，接踵而至的是奇异的失重感，再迅速变成超重感，他们被死死压住，几乎不能呼吸，失重感和超重感交替，直到最后他们疲惫地跌坐在地面上。

这时清风拂来，空气中有淡淡的凉意。

“那是什么……”康坦嘶哑地说。

他率先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震惊、惊悸、惶恐，几乎难以掩盖。

他握紧了希拉的手，轻声呼唤了希拉的名字。

希拉也缓缓睁开眼。

只一眼，他们就全都忘记了呼吸。

他们都缓缓打了一个寒战，出现在眼前是一座城市的鸟瞰景，但那是一座被冰冻住的城市。

成千上万个屋顶如同海潮般涌入他们的视野，远处是巨大的日轮，日轮下是城市密密麻麻的尖塔，黝黑的建筑被映照着，寒冰覆盖着整座城市。

他们站在天际线上，环绕四周，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空气中是古老沧桑的气息。

此刻天圆地方，他们就在世界的最高处。

没有人说话，此刻一切语言都显得无力。

“我们看到的是……极北城？”希拉颤抖着声音。

“是的……”康坦辨认出蔷薇大道，铁木街，以及完全干涸的君纳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他们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震撼和恐惧。

这一幕像神一样巍峨又像神一样孤独，但他和希拉真的像幽灵一般。

希拉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这座极北城好像已经在这里伫立了几百年，而他们都是现世的幽灵，现在逃出来两个幽灵，才发现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艳黄色的花在冰雪里盛开，街道边嶙峋的黑石裸露出来，这漫无边际的城市就像沉睡的巨人，缓缓地呼吸，凉风吹到脸上，竟然让人感觉到热意，希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那是从眼眶里滚出来的热泪。

“康坦……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吗？”

康坦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直觉告诉他面前的才是真实的世界，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要相信。想到这时，忽然有种巨大悲伤充斥了他的鼻腔。如果背后的那个世界就是虚假的……他见到的，他触碰到的，布兰奇，霍斯，希拉，甚至他自己，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呢？

“希拉，不要害怕……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至少此刻我握着你的手。”康坦低声说。

寂静的城市上空无一人，城市的尖塔似乎传来有遥远的钟声，就像回忆中那么遥远。夕阳把尖塔的影子放大了，巨大的影子投射在屋顶上。

他这么说时，只觉得自己要被那冷峻、跨越时间的城市吞掉。

不可以！

谁都不允许否定我的存在！

我就是我！

从来没有过这么愤怒，明明是如此寂寞的一幕啊，可康坦无声地燃起了愤怒。

夕阳的光在眼底慢慢褪去，巨大的日轮被尖塔掩盖，最后火烧的颜色被黑暗吞噬。

黑暗转瞬覆盖极北城。

周围死寂一片。

但他无声地笑了出来。

气笑了。

他缓缓走到最边缘，居高临下俯瞰整座城市，瞳孔里倒映出寒冰和黑铁。

那一刻希拉感觉到阴冷的气流密集地塞满了整个空间，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流窜出来。

下一刻她看到康坦轻轻开合嘴唇，几乎是用尽一切力量，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嚣张，说出了一句。

“操他妈的。”

那一刻仿佛千万把刀剑倾泄而出。

风中有打着旋飘起的黄色花瓣。

这是一个国王，看向新世界的的第一眼，今晚过后，距离世界上最盛大的战争还有三年。

而在此之前，康斯坦丁·让·卢梭选择了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