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吊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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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祖这个词,可谓是南昌特有的词汇了。吊:古意吊唁、凭吊,就如陈与义“白头吊古风霜里,老木沧波无限悲”中的吊字就是如此。祖,自然不用大费周章的解释了。吊祖乃是对祖先的一种吊唁和尊敬。以南昌的习俗来说,吊祖一般在年前,何为年前,即腊月三十夜之前,亦或者又可是正月一号之前。

我们华夏民族诞生以来,对祖先的崇拜自古有之,换一种说法即是对神灵的崇拜,古时候不清楚人死后去哪?和对一些自然现象的恐惧,于是有了灵魂和鬼神一说,我们对这些的畏惧和信仰,于是我们开始寻求对祖先的庇护。

腊月廿一,即1月30号,也就是今天,说的细致一点:乙未羊年己丑月辛亥日,我随着父亲,还有二伯三伯去吊祖。走在路上没什么不适,只是在心里感慨又过去一年了,真快。按照以往的惯例,第一个去的肯定是爷爷坟前,每年我的三伯会问我记得爷爷容貌不,回答是记得一点点。在我印象里,父亲总是说我小时候丢鹅卵石到爷爷身边,我也是依稀记得有过这情景。

坟前的草长了和人一样高,坟上的树长的可以砍下来当柴烧,我们穿着靴子在田里一锹一锹的铲出泥土然后贴在坟包的周围,毕竟一年也就这么一次会比较正式的填土,所以要好好的把泥土在坟包表面盖一层。在我的骨子里我是对二伯有意见的,但这次看见二伯在爷爷坟前的无力诉说,好像我以前对他的怨恨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人总是一个善变的情感动物,永远在迷茫的道路上前进。

其实贴土是一项体力活,如今也轮到我给祖先的坟上贴土,可以说是子孙已经长大成人了吧,贴完土之后的坟,顿时看起来大了不少,而且盖住了那些杂草,接着一张一张的把纸挂在上面,挂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在墓碑前烧纸点香放爆炸了,我仍旧像以往一样,对着墓碑仔细的端详着,我觉得墓碑真好看,我记得爷爷的墓碑是我大姨公雕刻的,他雕刻的时候我还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这可能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了。

这墓碑上刻着两条五爪神龙,两条龙之间是一个阴阳鱼,墓碑上是写着先考,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墓碑上中间那个字总要偏向一边,总是不对称。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也就是我们户口簿上的名字,然而我们一般还会有一个名字可能跟我们户口簿上名字不一样,这名字就是过世老人家的墓碑上一般会提前写下子孙后代的名字,再或者说这个墓碑上的名字即是我们族谱上的名字,我相信农村都会有族谱存在,每个人的名字都会在上面呈现另一种形式。会按辈分很有规律的排列在上面。我觉得墓碑上的纪年时间非常的有含义,这才是真正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尤其是看到一些特别的老的坟堆,上面的时间已经追溯到清朝光绪年间了。

我们经常说书法要去看魏碑上的字,我不全赞同这种说法,即使是魏碑那也是工匠按照当初书法家的字迹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可以说这是工匠的一半功劳,才能把魏碑书法流传天下。我看着爷爷墓碑上的字,这墓碑上的字雕刻的真是精美,更让我现在不可思议的是那两条龙,太有艺术感了,或许是夸张,但我的确认为那是一种雕刻艺术。真的是感觉到以前人的才能无穷无尽,我的大姨公可以说是我见过的长者中最有威信的人了,起码奶奶去世的时候是大姨公按照风俗操办,我记得那个时候他老人家说过一句话,希望把这些一步一步交给后代,带着他们操持不要忘记了这些风俗。我承认有一些不好的风俗,但是认得出发本意都是好的,只是在演变过程中变得不堪入目罢了。只要制止也就没有了。像有些风俗真心的觉得快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我们时常会看见现在一些年轻人把坟包用水泥封死了,远处望去就是一个水泥制的小山,看见这个情形,我是比较反感的,我们经常听到五行相生相克,轮回不止,在中国人的这种土葬风俗中,如果用水泥封死,可以说是某种方面禁止了祖先的轮回,虽然我们现在主张无神论,但是有些思想还是摆在那里,虽然我现在也是一位教师,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轮回一说,起码这能够让后人每年给祖先贴土一次,以示孝意,再说土葬这个风俗不好无非是占了土地,从根本上来看,也没有占土地,土葬只是把土地使用年限稍微拉长了一点,按照正常的岁月消逝和子孙后代的变迁,两百年内这个墓就几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哪里又不是一个轮回呢。

说完这些,我至今怀念的是七八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看见父亲四兄弟带着我和一群哥哥们去吊祖,那个时候真是趣味无穷。

斯人已矣,再无当年,来者焉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