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西门玄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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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帆望着那株双生的灵草，回想起那时梦里的情景，他脸颊的肌肉不禁抖动。他夏明子算个屁，竟然让他的梦境成为被人操控的游戏。他的过往承载的东西，怎么可能拿到这样不相干的人面前，好像看戏一样。
董帆上前：“你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你若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来窥视我的内心和过去，你什么都得不到不说，你甚至休想安然无恙的度过余生。”
红枝浅笑了一下，说：“在灵草引你们入梦那次，我就已经知道你是西门神族的人，但那又如何，你不过是只剥了鳞片关在瑶山的青龙。瑶山在世人眼中是神山，实则不过是西门一族毫不挂齿的囚禁之地。可笑他苦囚这么久，放在心里的人却也是囚禁他之人吗？”最后一句像是红枝喃喃自语。
董帆眉头紧皱，红枝所说的，是他未曾预料的。这只鸟妖知道的这么多，却有办法在距离瑶山的不远处独善其身的活着。他多年未曾被任何人提及过的伤痛，在那一刻好似连皮肤都在灼烧，痛得他能化成一滩血，浑浊的肮脏的血。
洛溪听得分明，他的帆哥哥是只剥了鳞的青龙，是神族，是瑶山的罪人！
红枝说：“今日，是你随我来的，做决定的人可不是你！”红枝抬手往董帆的胸口打出妖力，随即催动梦幽灵草。
董帆硬生生在那一掌里晕了过去，洛溪惊喊着，撑起身子来，挣开自己的神力向红枝劈掌而来。
红枝不紧不慢说：“你要是敢动，我就杀了她！”
洛溪劈向红枝脑袋的手停下，反被红枝双眼射出来的精光震出好远，重重摔在地上。他只得看着董帆被梦幽灵草的妖力围绕起来，最后沉睡在红枝收起的藤网里。而时至今日，世间再没有提到董帆的那段过往，谁都不知到六百年前的西门，发生过什么......
夏明子醒来，神志恢复多了，细看了这周围，全是枯藤围绕的一间树屋。他在漫长的睡梦中似乎回忆起人世时的一些事，也不知是不是红枝的缘故，他回想起的，全是关于那时他收养过各种小动物的回忆。
夏明子托起身子来，缓慢的走出了屋子，外面缭绕的树藤错综复杂，他凭借空气中不同的味道去前行，他脑海里全是雪苳发烧的脸颊，像是诺鄀寺中毒的那样，汗水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他担心雪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时间刻不容缓的逼着他必须出去！
雪苳在地上昏昏沉沉的没醒，洛溪动弹不得的望着红枝。红枝透过梦幽灵草的联系窥视着董帆的内心，那是个极其黑暗又残破不堪的世界······
噪音在耳边划过，董帆睁眼，看见凌乱的战场，无数的鲜血汇聚在他脚下，他身穿金色的铠甲，在狂风中不动如山。他身材强壮，英俊的脸上满是血渍，董帆颤抖的望着一双提剑的手，却声嘶力竭的喊叫出来。
不要，不要让我看这些！
董帆极度恐惧般的抱住头，死死压住耳朵，紧闭着眼。画面一转，来到药屋，董帆不受控制的往长廊走去，到转弯处，却见到夏明子在那座紫旭木的小亭子里。
董帆自语：“这座亭子，不是拆了吗？”
说完董帆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瑶山的药屋，而是西门下三家的一处院子。院子与瑶山的屋子是一样的摆设，除了那座亭子。
董帆走近，看见夏明子身前有个人，他瞳孔微缩，震惊又复杂的看着夏明子身前的人——是那个和他模样相似的女孩。
“芊里······怎么会······”
女孩和夏明子起身，去往了前院，董帆连忙跟过去，但他发现两人的速度极快，一转眼就快不见了。他紧跟着来到夏明子身后，他喊他，可夏明子什么也听不见。他喊芊里，芊里只顾着和夏明子说笑，眼看两人越走越远，他疯了似的跑过去，想抓住芊里的衣裳，可越是跑，越是无法靠近。他奋力的往前，直到气提不上来，他只好停下，他满眼通红的望着，嘴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红枝眯着眼，表情诧异：“芊里？难道她不是夏明子梦里的那个女孩？”她接着看。
董帆跟到前殿，下三家的长老们都去开会了，是关于六百年前的神族之战。芊里和夏明子来到前殿，时不时张望门口，像是在等谁。
董帆跨过门槛，芊里就拥上来：“哥，你回来了！”
芊里眉目灵动，笑意盈然。好清晰，尽管董帆无数次回忆，无数次经历梦境，都不曾将她的脸描摹得如此清晰。他虽长得像她，但她还是不同的，她的一切都不同于他，就算是看着自己现在的脸，也还是不像她。那声音，在几百年的轮回中，第一次那么清晰，那么明亮的回响在他耳朵里。
董帆忍不住，猛地抱住她，也不管用了多大的力。那一刻，他受不住岁月封印的情感，一滴滴泪顺着眼眶滑出，在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两条泪痕。
他几近颤抖的说：“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芊里跟他说了好多话，夏明子只是在旁边淡淡笑着，什么也不说。董帆习惯性的喊他，却见他也不回应，之后芊里就打量起来他身上穿的铠甲。
“哥，你的铠甲真好看，我可以穿穿吗？”
“很重的，你这小身板拖不动。”
“不会的，我就穿一会儿，等会儿给你收起来，好不好？”
董帆半张着嘴，可他什么也没说，他好似望着一段回忆，眼见自己把铠甲脱下来套在芊里的身上，给她包得严严实实的。他的眼神开始一点一点变得变得不安，他拼命缩回手，可手却不听他使唤。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因为他们两人换了铠甲造成的，他不想再来一次了，他不要！
“夏明子，快拉住她，别让她回去，快点！”董帆心里呐喊着，可什么也说不出来，芊里要穿着他的铠甲去给灵芝浇水，可他知道，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在藤网中，董帆无意识的哼出几个字：“芊里······夏明子······快······”随即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洛溪见状，爬起来，冲红枝喊道：“你对帆哥哥做了什么？”
红枝不理会洛溪，洛溪爬起，看见红枝眯着眼一脸紧绷的样子，他感到事情危急，他迸发出一股力量，从丹田转移到手掌，抬手一劈，正好劈断了藤蔓。董帆从藤网里掉出来，洛溪上前一把接住，董帆的眼睛早就红肿了，脸上全是泪水。
洛溪着急的喊他：“帆哥哥，快醒醒！”随即咳出一口血，他不顾内伤迸发的力量将他的伤势又进一步加重，他几乎是强撑着抱起董帆，可董帆没有任何回应。
梦里，董帆依旧还在苦苦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