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间炼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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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缩一团蹲在地上，岳川渊已经麻木，麻木到整个人石化，听不到屋里野蛮打砸声。

“不要砸了，你们不要砸了，好不好——”

“安葬阿姐才是大事，你们不要砸了，不要砸了。”

“让阿姐先入土为安吧，阿爸、阿妈，叫大家不要砸了。”

小妮蛋使出吃奶的洪荒之力发出虎啸呐喊，可是她的呐喊被打砸声吞噬，打砸人群一个个已经疯了，没人领会她。

悲怆、沮丧、泄气瘫在姐姐尸体旁，哀痛的酸楚泪如苦雨，小妮蛋哀鸣哭诉：“阿姐，他们全不听我的话，把好端端的一个家砸烂了，小外甥女以后没有家了，呜呜呜……”

天，渐渐黑了。

门外，这会儿岳川渊坐在门槛上，他满腔怨恨，不是怨恨亡妻娘家人打砸，毁了他的家，是怨恨父母亲没有人性、残忍冷漠、蛇蝎心肠，以前虐待他们小夫妻也算了，今天这种境况怎么居然一走了之，撒手不管。

就在岳川渊自己可怜自己想不开，要一头撞死在门框上当儿，身旁却意外响起小妮蛋细嫩嗓音：“吃吧。你是虐死我阿姐的罪魁祸首，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我阿姐还在等你安葬，我不能让你饿坏了，你一天没吃饭，赶紧把这碗饭吃了吧。”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这种时候，对岳川渊来说，一句温暖的话绝对胜过一座金山银山，不知怎么着瞬间泪崩，他默默发誓往后余生一旦自己有鸿运当头那一天，一定要善待、报答这个单纯又善良小姨子。

“乒乓。”岳川渊才刚刚吃两口，穆阿根像一头老虎气势汹汹扑了出来，二话不说，野蛮一掌将岳川渊手中的饭打翻在地，破口大骂：“吃什么吃，你这个杀人恶魔只配吃狗屎。”

“啪。”紧接猝然一巴掌打在小女儿稚嫩脸上，穆阿根怒斥她：“你这个吃里爬外的赔钱货，谁叫你拿饭给他吃，你阿姐是被这个畜牲害死的，你知不知道？”

善良小姨子被自己牵连，那张稚嫩小脸却遭到她父亲搧耳光，岳川渊一阵内疚，感到自己是灾星，谁挨着谁跟着倒霉，倒不如死了算，不再祸害别人。

还没等岳川渊从内疚中喘上一口气，又见野蛮岳父老鹰抓小鸡，粗暴拽起小女儿往屋里窜去。

被父亲拽到厅堂，看到姐姐尸体，小碧雪幼小心灵发出惊天的灵魂拷问：“我知道是那个废物虐待死了阿姐，你不给他饭吃，他饿死了，谁来安葬阿姐？我们家在城里又没有亲戚、熟人。”

“靠他？”穆阿根怒目一瞪小女儿，一肚子怒火又涌上心头，扬手指着大门口辱骂：“那个窝囊货就是一个废物，还不如咱们家那条大黑狗。他靠得住，你阿姐会死的这么惨吗，你阿姐才十九岁呐——”

刺耳辱骂钻进他耳朵，岳川渊身子止不住一阵颤抖，悲痛、愤怒、怨恨、耻辱交织，像头魔鬼吞噬他，委屈、苦涩眼泪如若劈头盖脸冰雹砸地，他无助的喘不上气……

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世间万事皆有因果。

穆阿根骂的一点也不冤，这场人间悲剧，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恰恰是他岳川渊自己。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九点多钟，下起滂沱大雨。

不敢进屋里，岳川渊只能站在门外，大雨无情欺负他这个苦命人，一个劲的故意往他身上淋。

苦雨夜是压垮岳川渊的最后一根稻草，悲愤、哀痛、孤独、凄凉、无助挤压他脆弱的心，他从情感到精神彻底崩溃，仇恨命运对他的不公，仇恨苍天灾难一波又一波降到他头上，仇恨父母的冷漠、残忍、没人性，仇恨岳父岳母对他处境的不理解。

或许是滂沱大雨的黑夜，抑郁如虎，岳川渊定力没有那么强大，生的欲望已经被撕碎，年幼女儿就听天由命吧，突然转身，面向厅堂，哀怜盯着老婆尸体，他撕心裂肺喊出压在胸腔的呐喊：“碧莲，我的爱妻，我活的太累太窝囊了，我这就找你去……”

跟随喊声落地，岳川渊一头撞向门框。

叫人奇怪又讶异，里边第一个惊醒、反应过来的人竟然是小妮蛋，她预感到了什么，一马当先跑出去，一瞅，岳川渊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恐惧叫喊：“阿爸、阿妈，你们快来，废物死了。”

根本不当一回事，认定岳川渊是假死恐吓大家，很不情愿走了出去，到门口一看，岳川渊果然头出血，穆阿根这才心慌大喊大叫：“快，快，快，快把他送到医院去抢救，千万千万不能叫这个废物死了，他死了，我哪里找钱安葬他们两个——”

众人忙着送岳川渊抢救当儿，小妮蛋又回到笼罩在毛骨悚然阴森下厅堂，守在姐姐尸体旁。

单纯眼睛盛不下鼓上的股股哀伤泪，小碧雪幼小心灵发出阵阵哀鸣：“阿姐，你安心去天堂吧，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找到外甥女，把她养大。”“阿姐，我不淘气了，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刻苦读书，考上医科大学，当个中医，我要用中草药治好人世间所有人的病，人世间不再发生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