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些变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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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灼云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天还没亮就已经睁开眼睛。

前世记忆变成臃肿散碎的梦境，塞的她脑子昏胀，姜灼云坐在床边缓了缓神，下意识望向辛星河。

“还没睡？”辛星河几乎是立刻问道。

他声线清澈，没有刚睡醒的那股哑意，一听就知道没合过眼，姜灼云下榻倒杯水喝，踱步到辛星河床边，“心里有事睡不着，你怎么也没睡，喝水吗？我去给你倒一杯。”

辛星河接过茶杯握在手心，“我也有些睡不着。”

姜灼云坐在辛星河床边，“还在因为昨晚的事担心？”

“多少有一点，不过我最担心的是落云山，你知道落云山吗？在离临安城很远的地方，山上长满蓝冰花，每天日落，橘色的光染透蓝冰花，像落下的云霞那么好看。”他说得很慢，眼睛紧盯着姜灼云的反应。

姜灼云当然知道，他们刚搬到落云山时，蓝冰花稀少的可怜，整个山头也就几十多，比起云更像掉落的碎星，姜灼云只不过随口对辛星河说了一句“蓝冰花大片长起来才漂亮”，辛星河直接将后山种满蓝冰花，二十年过去，落云山最不缺的就是蓝冰花了。

想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孝顺徒弟，如今变成这副修为尽失的模样，姜灼云难免唏嘘感慨，感慨过后便是愤怒。

她都没动过自己徒弟们一根手指头，外人还敢下手这么重，姜灼云磨了磨牙，小脸气鼓鼓的像只松鼠。

“怎么突然生气了？”辛星河倚靠着床头坐起身，他长发披散，遮住小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的手缓缓握紧。

姜灼云下意识回头，月夜朦胧，穿过窗子映透在屋中的斑驳树影，随着外面冷风的推动，摇曳如舞。

这番场景里，辛星河慵懒的半敞衣领，露出锁骨和结实的胸口，好似勾人魂魄的海妖，姜灼云忍了忍，嘴巴抿几次还是没忍住，用长辈的口气语重心长道：“你伤刚好，这样不好好穿衣服容易感冒，盖好被子好好休息，我回去睡了。”

辛星河微勾的唇角僵住，神情中满是对姜灼云不解风情的控诉。姜灼云帮他掖好被子，站起身，想到什么似的扭头道：“实不相瞒，我家长辈欠过你师尊的人情，虽然贵师尊已身故，这份情还是要还。”

她顿了顿，走过已经没有香味散发出来的香炉，回到榻上躺好，继续道：“姜师尊的徒弟如今有难，我一定要帮的，今日天亮，我就去找恢复修为的方法，请贵客勿要急躁。”

姜灼云从来没这么文绉绉说过话，感觉舌头都不会转弯了，她在心里给找到借口的自己点了个赞。

天刚白了一道小边，姜灼云已经离开这里，取而代之的是守在辛星河门口有结丹修为的六七名散修，和昨日见过的小福，小福看他的眼神中满是惧怕，她指尖微颤从外面关上门，把辛星河关在了房间里。

昨日中了蛊心咒的小福，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姜灼云五年间的事，等她被姜灼云解除蛊心咒，怕被责罚赶出府，毕竟姜灼云最厌恶别人欺骗。

她还记得前不久，有人拿狗五儿的假消息骗姜灼云，被姜灼云直接丢进乱葬岗几天，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才逃出来，小福又哪敢说出实情，她绷紧神经，只求早日送走辛星河这座大佛。

“想明白了吗？”辛星河打开香炉，从里面拎出眼睛变成蚊香的兔子挂件，抖了抖系统身上的香灰，笑着看它缩得像只干瘪的荔枝。

“想、想明白了。”系统喷出两口黑烟，在辛星河仿佛要把他塞进火炉里的目光中，颤颤巍巍地卖姜灼云。

“她这个人心肠很软，只要像昨天一样，她不会不管你。”

“这种事不需要你提醒，我要她想起来，前世所有的东西全部想起来。”辛星河不耐烦地眯起眼。

系统急切地道：“有办法有办法，你再带她走一遍剧情——不是，必须再让她和你重新经历一遍之前的事，她肯定能想起来，重要的是我那时候在她身边，你得把我送回去。”

“真是个好——烂的主意，你真以为我会把你放到她身边？好让你去说我的坏话？”辛星河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如果不是这样，她一辈子也不会想起来。”系统控制住自己抖成跳豆的身体，咬牙回他。

在姜灼云身边还有一线生机，留在辛星河这里，只会被榨干价值后变成一坨废铁垃圾，系统决定赌一把，它黑芝麻大的眼眨了两下，“你能捉到我一次，就能捉到我第二次，我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而且我是不会说谎的，除了我，没人更了解姜灼云。”

辛星河盯着它的眼神，像盯着飞舞在糕点附近，嗡嗡叫着的恼人苍蝇。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他握住兔子团的手一点点收紧，系统发出尖锐的惨叫，辛星河捏爆寄宿在这个兔子团里的系统前，轻声道：“我不需要有东西比我更了解她。”

兔子团的眼变得灰暗，一串莹蓝色的半透明字符消散溜走，辛星河没有管它，他分了一缕神识放在蔫哒哒的兔子团上，兔子的眼闪烁，变成红宝石般的颜色。

……

姜灼云驾轻就熟地走到眠星楼，迈脚进门直接让人请许娇出来，过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许娇酥肩半露，乌黑长发用簪子斜斜别在脑后，手臂压着乌木楼梯扶手，自上而下掀起眼角似笑非笑地道：“稀客呀，三天不到来了两次，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来找你自然有事，娇娇，你们楼里之前拍卖过的那颗九炼归元丹还有吗，我想要一颗，价格你随便在合理的价位开。”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被废的修士才用上的鸡肋丹药……”许娇声音一顿，几步踩着楼梯下来，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道：“要给昨天那个人用？”

九炼归元丹，是一种帮修为被废的修士，跨过从头再来的阶段，直接恢复到离巅峰状态最接近的时刻，眠星楼之前有过一颗，被人以一百八十万灵石的高价买走。

姜灼云算是默认，直接道：“别管那么多，直接告诉我有没有。”

“可不巧，没有了，诶诶诶别走啊，真是的，”许娇跺脚拽住姜灼云袖子。

“虽然没有药，不过奴有炼药的方子，方子给你，你去找个最少金丹的药修帮你炼丹，何必花那一百多万灵石，不过，奴有一个条件。”

姜灼云了然：“多少钱？”

“谈钱多伤感情，奴知道你占卜极灵，奴只想知道一件事，当年卖奴进万芳楼的那对狗男女，到底躲在了什么地方。”

最后几个字，许娇近乎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