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难逃牢狱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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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清照拖着疲惫又决绝的身躯，真正踏入那牢狱的大门时，即便她早已在心中设想过无数次这里的恐怖，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如坠冰窖。
刚一迈进那扇阴森的大门，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便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了岁月沉淀下来的腐朽、绝望、痛苦的气息，仿佛是无数在这里受苦受难之人的哀怨凝聚而成，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进入之人的心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牢房的墙壁上，青苔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肆意地攀爬蔓延，那滑腻腻的触感，就像是无数双冰冷的手，似在无声地诉说着这狱中长久以来的潮湿与阴暗。每一寸青苔都像是岁月留下的丑陋瘢痕，它们记录着这里发生过的每一场苦难，见证着每一个灵魂的挣扎与哭泣。
角落里，蜘蛛网纵横交错，如同一张张错综复杂的命运之网，那网上挂着的几只干瘪的昆虫尸体，宛如这黑暗世界的无声见证者。它们在生命消逝之后，仍被困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无法解脱，就像这里的每一个犯人，被命运无情地囚禁，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牢房内的空间狭小逼仄得让人绝望，人在其中，就仿若被禁锢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匣子中，连稍微舒展一下身体都成了奢望。地面是冰冷坚硬的石板，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如同一条条冰冷的毒蛇，无情地侵袭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犯人们只能像受伤的小动物般，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试图从自己那微弱的体温中寻得一丝可怜的温暖。
那几缕从狭小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在这如墨般的黑暗中艰难地挣扎着。它们拼命地想要驱散这弥漫的黑暗，可那黑暗却像是有着无穷的力量，将那点光明吞噬得无影无踪。
狱中的床铺，不过是一堆破旧的稻草，它们凌乱地堆积在一旁，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令人作呕的污渍。那些污渍的颜色深浅不一，仿佛是岁月留下的泪痕，每一道都诉说着曾经在这里的人的悲惨遭遇。不知名的虫子在稻草中肆意穿梭，它们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让这原本就恶劣的环境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每到夜晚，老鼠们便像是这黑暗世界的主宰，在那稻草堆中肆意奔跑、穿梭，发出“吱吱”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牢房中格外刺耳，如同恶魔的低语，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犯人们脆弱的神经，扰得他们无法安睡，只能在恐惧与绝望中等待黎明的到来。
而那些狱卒呢？他们就像是一群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他们冷漠的眼神如同这冰冷的牢房一样，没有丝毫温度，就像两潭死水，让人寒心彻骨。
更有甚者，那些狱卒时常对李清照进行恶意的奚落。每次他们经过李清照的牢房，都会投来轻蔑的目光，那目光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李清照。他们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仿佛在欣赏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狱卒，故意提高声调，扯着嗓子说道：“哼，你这女人，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竟敢告自己的丈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下可好，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活该。”那声音在牢房中回荡，带着满满的恶意。旁边的狱卒们也跟着哄笑起来，那笑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肆意蔓延，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李清照的心。每一声笑都像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让她本就痛苦不堪的心更加鲜血淋漓。
这里的食物更是粗糙不堪到了极点。一碗浑浊得如同泥水般的稀粥，里面夹杂着些许糙米和烂菜叶，散发着刺鼻的馊味。那味道就像是腐烂的生命散发出来的气息，仅仅是看一眼，就会让人胃中一阵翻涌，恶心欲吐。犯人们端起这碗粥，看着那漂浮在表面的不明物体，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奈。犹豫再三，为了能活下去，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捏着鼻子勉强咽下这令人作呕的食物。
水也是浑浊不堪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就像是从臭水沟里舀出来的一样。喝下去的瞬间，肠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搅动，那种难受的感觉让人几近呕吐，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病痛这个恶魔如鬼魅般紧紧缠绕着李清照，不肯放过她分毫。长期的颠沛流离，就像一场无尽的噩梦，早已将她的身体折磨得虚弱不堪，如同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吹灭。而这狱中恶劣的环境，更是雪上加霜，让她的身体每况愈下。
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从身体里震碎，那剧烈的咳嗽声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回荡，像是生命的倒计时。每一阵疼痛，都如尖锐的针，深深刺入她的骨髓，让她冷汗如雨下，身体不停地颤抖。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在暴风雨中被反复蹂躏的树叶，脆弱得不堪一击。
孤独，这个可怕的幽灵更是如影随形，时刻笼罩着李清照。在这个封建时代，她的再嫁已经被那些世俗之人讥讽为晚节流荡无行，而她如今告夫的举动，更是被视为大逆不道之举。身为一个女子，她追求自由与尊严的行为，在那个迂腐守旧的时代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只独自在黑夜中发光的萤火虫，必然是不被理解、遭人唾弃的。
然而，即便身处这无尽的黑暗之中，李清照的心中仍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与赵明诚共度的甜蜜时光在眼前一一浮现。他们一起赏词论画、收集金石的日子，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是她在这黑暗世界中唯一的慰藉。可如今，一切都已破碎，只剩下这冰冷的牢房和无尽的痛苦。但她心中有一个信念，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无比坚定，那就是完成亡夫的遗作《金石录》。这是她在黑暗中唯一的曙光，是她继续前行的动力，是她在这苦难世界中活下去的希望。
幸得自身的薄名以及亲友的相助，此事竟然惊动皇帝，仅仅过了七天便得以出狱了。牢狱那扇沉重的大门，在晨光的映照下，缓缓打开，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就像命运那冷酷无情的嘲笑，一下又一下地敲在李迒的心尖上。他就像一尊石像般站在那儿，身姿僵硬得有些不自然，可那双眼睛啊，却紧紧地盯着那扇门，一眨不眨，里面满满的都是担忧与急切，就好像一个等待着宣判自己死刑的罪人。
而在那眼神的最深处呢，藏着的是如万丈深渊般的愧疚，这愧疚重得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大山，死死地压在他的心口，压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每一次吸气呼气，都像是有无数根尖锐的钢针，狠狠地扎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的脑海里啊，就像放电影似的，不停地闪现出当初向姐姐推荐赵汝舟的那些画面。那时候的他，真是傻得可以，满心都以为自己是给姐姐找到了一个能遮风挡雨的港湾，哪能想到，竟是把姐姐一把推进了那无尽的火海深渊呢？他现在真恨不得能有个神奇的法宝，能带着他穿越回过去，然后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让这一切可怕的事情都别再发生。
就在这时，李清照那消瘦得可怜，甚至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牢狱的门口。李迒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从黑暗中伸出来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那股劲儿大得仿佛要把他的心捏碎。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那红啊，就像一团燃烧起来的火焰，“噌”地一下就蔓延开了。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着转儿，模糊了他的视线，让眼前的姐姐看起来都有些不真实了。
他就像疯了一样，猛地朝着姐姐冲过去，脚下带起了一阵轻尘。那轻尘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一群翩翩起舞的小精灵，可这美丽的画面，却和他们此刻悲伤的重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显得这场景凄惨无比。“姐姐！”他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哭腔，那哽咽的声音就像是从他那被痛苦塞满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在这空旷又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空气中划开了一道又一道悲伤的口子，让人听了都忍不住心碎。
此时的李迒啊，心里就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那汹涌澎湃的情绪，就像大海里的浪涛一样，一波接着一波地向他袭来。看着姐姐那憔悴得不成样子的模样，他心里的愧疚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掉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以后他就是姐姐的守护神，绝对不会再让姐姐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要是有谁敢再伤害姐姐，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和对方死磕到底。
他颤抖着伸出双手，那双手啊，抖得就像秋风里快要掉下来的树叶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扶住姐姐，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就好像他扶着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生怕一个不小心，姐姐就会消失不见。他的目光就像扫描仪一样，在李清照的身上来回打量，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件被岁月和无数灾难狠狠侵蚀过的稀世珍宝。
他看着姐姐那苍白得像纸一样的面容，上面一丝血色都没有，就好像这牢狱之灾是个可怕的吸血鬼，把姐姐身体里所有的活力都给吸干了。再看看姐姐那凌乱得像荒草一样的发丝，在风中毫无生气地舞动着，就好像在哭诉着姐姐所遭受的苦难。还有姐姐身上那破旧不堪的衣衫，上面满是污渍和大大小小的破损，每一个破洞、每一块污渍，都像是在大声地讲述着姐姐在这里受过的折磨。李迒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那疼痛就像汹涌的潮水一样，瞬间就把他淹没了，让他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姐姐，你受苦了。”他轻轻地说着，那声音轻得就像微风拂过花朵一样，可这里面饱含的心疼啊，却像是从他心底最柔软、最温暖的那个角落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带着温度的小石子，砸在这冰冷的空气中，泛起一圈又一圈心疼的涟漪。他在心里把赵汝舟骂了个狗血喷头，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同时，他也把自己骂了无数遍，骂自己怎么就那么蠢，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那个混蛋。每多瞧姐姐一眼，他的心就像被一把重重的大锤子狠狠地敲了一下，那疼痛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清照抬起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都显得那么吃力，就好像她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当她看到弟弟那张熟悉的脸时，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那欣慰啊，就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小簇烛火，虽然很微弱，但是却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能把人心里的寒冷都驱散一些，让人感觉暖暖的。
她微微张开嘴，想要和弟弟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她说出话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就像暴风雨一样袭来。那咳嗽声，就像是一个破旧得不能再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拉动，每一声都带着身体深处的痛苦，听得李迒的心都快碎了。他赶忙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姐姐的后背，一下又一下，那动作又轻柔又急切。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满脸都是担忧，那担忧的眼神啊，就像泛滥的江水一样，感觉都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了。他现在满心都是对姐姐身体的担忧，他害怕姐姐的身体已经被这牢狱之灾给彻底毁了，害怕姐姐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地写诗作词，害怕姐姐再也不能恢复往日的风采。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身负重任的战士，他一定要帮助姐姐重新站起来，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都要成为姐姐最坚实的依靠。
沉默了一会儿，这一会儿的安静啊，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那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呼吸。李迒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就像两片在寒风中苦苦挣扎的树叶一样。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终于打破了这让人揪心的沉默。
“姐姐，是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就好像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过水了一样。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和泪，从他的嘴里艰难地吐出来。“我……我真的是蠢到家了，我怎么就轻信了赵汝舟那个王八蛋呢？我还傻乎乎地向你推荐他，我……我真是个大笨蛋啊！”他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那些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就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一样，可这些珍珠里装的全是痛苦啊。他的眼神里满是悔恨，就好像他正在看着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不可饶恕的错误，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
“我当时真的是脑子进水了，我以为他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能让你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里有个依靠，不再那么孤单。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披着人皮的狼，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我亲手把你推进了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都是我的错，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啊！”他一边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他的脸颊“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那些泪珠掉在地上，溅起了一小片尘土，就好像是他那颗破碎的心在尘埃里无声地哭泣。他低着头，都不敢看姐姐的眼睛，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身体微微地颤抖着。那颤抖是从他的灵魂深处发出来的，是他对自己深深的自责啊。他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觉得就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和轻信，才让姐姐遭受了这么大的灾难。这种愧疚感就像一个可怕的恶魔一样，紧紧地缠着他，让他怎么也摆脱不了，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姐姐，你能原谅我吗？”李迒带着哭腔说道，那声音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角落里呜咽，可怜极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祈求，就像一个在黑暗中迷了路的人，渴望着能有人来救赎他。他知道，自己当初的那个决定，就像一颗炸弹一样，把姐姐的生活炸得粉碎。这愧疚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时时刻刻都在割着他的心，每一次回忆起那些事，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一样，疼得他几乎要晕过去。他现在真的好害怕，害怕姐姐会因为这件事怨恨他，害怕他们之间那深厚的亲情会因为他的过错出现一道永远也无法弥补的裂痕。他现在就像一个在大海里快要淹死的人，而姐姐的原谅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哪怕姐姐只是敷衍地说一句原谅他，都能让他那颗正在被痛苦折磨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李清照看着弟弟那痛苦不堪的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叹气声里啊，有对自己这坎坷命运的无奈，更多的是对弟弟的怜惜。她慢慢地伸出手，那只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可摸在李迒的脸上，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她轻轻地擦去弟弟脸颊上的泪水，手指碰到弟弟皮肤的时候，就像微风轻轻拂过湖面一样，轻柔又温暖。
“弟弟，这不是你的错，是姐姐命不好，也是那赵汝舟太狡猾太阴险了。”李清照的声音虽然很虚弱，就像风中的残烛一样，好像随时都会熄灭，可这里面却有着一种神奇的安慰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甜甜的糖果，能把人心里的苦涩冲淡一些。“你也是为姐姐好呀，你怎么能想到他是那样的人呢？别再自责了，好弟弟。”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宽容，就像那浩瀚无垠的大海一样，能容纳世间万物，也包容了弟弟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