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岛遇害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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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各大报纸头版均有报道大岛遇害一事，一时间公共租界内的日本工厂老板们全都惶恐不安，颇有唇亡齿寒之感，他们写信联名向工部局施压，要求巡捕房尽快缉拿凶手，保障日侨安全。

警务人员经过调查得知，当晚遇害的还有日华厂一名领班，此人叫陈阿发，他的死亡方式与大岛很相似，也是被飞刀刺中要害而亡……

警方很自然地把这两起凶杀案联系在一起，这使得费沃利上尉快速回忆起数月前的一件事来：当时，大岛曾向工部局递交过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两人被指控为日华厂的工会领导，其中一人叫顾城，另一人叫肖文。

后来经过摸查得知这两人使用的均为化名，并非真实姓名，顾城乃是一家当铺的掌柜，人称“沈老板”，而肖文则被查出疑似《沪报》记者司徒强。

正当巡捕房准备对这二人实施抓捕时，却传来司徒强遇害的消息，而“沈老板”则侥幸逃脱了，那家当铺大门紧锁，“沈老板”不知所踪，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当时向警方提供线索的，正是日华厂工人陈阿发，就是在他的描述下，警方才绘出这两人的素描画像。

警方因此认定这起案件是报复性杀人，凶手极有可能是当初的漏网之鱼“沈老板”，亦或是他们二人的同党，但茫茫人海要抓捕一个无声无息消失了数月之久的人并非易事，犹如大海捞针……

漆黑的深夜，一艘船身有英文“BETSY”的白色货轮在黄浦江出没，货轮的甲板上还站有一群身穿便衣的持枪男子，很明显是为了防备有人抢劫。

这艘商船实际上暗藏一百箱烟土，价值约两百万银圆，是潘定邦和日本友人野口三郎从印度购买，现在运销烟土不像过去那样敢明目张胆了，说起缘由，要追溯到1909年，那一年清政府与英国签订了“十年禁烟条约”，双方协定好自1909年起英国将逐年减少对华鸦片输出，并在十年内完全禁止这项贸易。也就是说1919年后买卖鸦片将不再合法。烟土是未经熬制的鸦片，自然也在禁止之列，但毒品带来的巨额利润仍旧吸引着一些不法商人，他们由过去的公开运销变成了偷运走私。

这片水域距离码头不远，因前方水位浅，商船“BETSY”无法驶过去，它掉转头兜了一圈，似乎在寻找停靠位置，不久后金光点点十张舢板鱼贯而出，一齐朝它逼近，商船“BETSY”上的持枪便衣立刻警觉起来，端起枪支瞄准舢舨……

直到距离近了些，舢舨上的人主动和他们打了暗语，他们才放下戒心，“BETSY”上一百箱货物全被卸到舢板上，不久后舢板快速划走。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快到浅滩时，埋伏在岸边的一群黑影儿蠢蠢欲动了，看到点点亮光离自己越来越近，黑影们兴奋地叫道：“来啦来啦……快！准备动手！”

在夜色掩护下这群水老虫钻入江中，他们水性极强快速扑向舢板，须臾，舢板全部翻船，连人带烟土掉入江中。

事后，潘定邦和日商野口三郎得知烟土被人洗劫一空十分恼火，但也无法明着追究，只能暗中调查……

一个礼拜过去了，大岛遇害案依然没有任何突破，这日上午，工部局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日本驻沪总领事矢田七太郎。

矢田七太郎身形矮小精壮，蓄着撮板刷胡，穿一身笔挺的西装，进门后他朝年近五旬的费信惇深鞠一躬：“总董先生，都过去一个礼拜了，凶手还是没有着落嘛？”

费信惇俨然一位温文尔雅的西方绅士，客套地招手，示意他坐下。

他看着沙发上眉头紧皱的日本领事，无奈地解释道：“很抱歉矢田先生，这件案子确实很棘手，巡捕房已抽调大批人手去调查……”

话未说完矢田就站了起来：“总董先生，这段时间有不少侨民堵在日本领事馆门前，他们问我，我们日本商人作为租界的纳税人之一，出了事，难道巡捕房就这样敷衍了事？难道我们日本人的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轻贱？如果租界当局无法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他们扬言要把工厂迁走。”

说完长叹一口气道：“我该如何向他们交代呀？”

费信惇思忖片刻，说道：“矢田先生，这样吧，再给我们三天时间，三日之内我们一定会将凶手抓捕归案。”

……

这晚，法租界望志路南面的一幢五栋联排的石库门房子里，几位学者模样的人聚集在上海大学教务长周楚女士家，正围坐在桌边商讨事情……

这其中有上海大学教授冯珂、复旦大学教授范增、另外还有两名记者——《沪报》记者吴蕴初、《民国日报》副刊《觉悟》的主编沈勇华。

周楚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精明干练，乌黑浓密的秀发挽在脑后，鼻梁上架着副眼镜。

她看了看左右，一脸严肃地说道：“最近公共租界内有日本纱厂老板遇害，相信大家也从报纸上看到了，巡捕房正在追查此事，为避免牵连无辜工人，这段时间大家行事要格外谨慎，通知各工会蛰伏，尽量不聚集，工人俱乐部也不要举办任何活动了。”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

周楚又道：“这几个月来，由于斗争经验的欠缺和工作上的疏忽，未能及时觉察到我们的工会中出现叛徒，导致工会组织遭到破坏，几位同志牺牲或被捕，这种血淋淋的教训一定要铭记于心！”

听完她痛心疾首的总结，其他几人面色沉重，年轻的记者沈勇华突然攥紧拳头，咬着牙道：“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范增道：“下一步，我们除了重启那些被破坏的工会，揭发资本家成立的伪工会外，还要积极组建工人自卫队，让工人力量武装起来强大起来，力争工会的公开！”

这慷慨激昂的一段话顿时又让其他人燃起了斗志，冯珂眼中闪着光芒：“范教授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