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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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清晨七点钟，天空被薄薄的一层乌云覆盖，压抑的氛围笼罩着正源中学门口的那条狭小的街道，正如此刻正鱼贯进入校园的学生们的心情。校门口已经堵满了送孩子上学的私家车，不时从各处响起刺耳的鸣笛声，还有家长焦急地下了车开始指挥交通的。其实，以往上学的日子并没有这样混乱的情况，再仔细看一看，每个学生竟然都没有背书包，他们手里都只拿了一个塑料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各种文具。不用说，这天正是正源中学期末考试的日子。

其实离初三还有一年，按理说像梁心依一样的初二生不应该有什么压力。但作为Y市传统的升学校，而且在全市只有一所全国重点高中的情况下，一名初二学生的期末考试成绩的重要性是不应该被低估的。梁心依在入学的时候就被班主任灌输了，每一次月考都是为期末考做准备，而每一次期末考都是为了中考做准备的战时紧急状态思想。在严格的军事化管理体制下，学生之间也都流传着初一不进前五十，初二难进前一百；初二不进前一百，中考德中必落榜的说法。德中自然就是本市唯一能在全国有竞争力的高中了。

然而，梁心依对这些说法并不十分在意。她总觉得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有更多追求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的权利，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感兴趣的是什么，但她总觉得有很多比学习成绩更值得追求的东西。

比如？如果你问的话。

一个前排座位的好看的背影，之类的？梁心依可能会这样告诉你。

但是，那个背影真的很熟悉啊。梁心依不禁狠狠盯着坐在教室第一排第二列的一个男生的背影。那不是，秦凯毅吗？

为了防止作弊，每次期末考之类的大考，学校都会根据年级排名来分配座位。梁心依的成绩忽上忽下，恰好上一次月考竟然超常发挥，第一次进了年级前五十，没想到竟然让她有幸和学霸秦凯毅一个考场。而秦凯毅坐在第一排第二列，那就是说，他竟然考了年级第二？梁心依一时想把脑袋埋进课桌。

铃声响起，语文老师缓缓走进教室，开始分发考试试卷。

梁心依只好收起思绪，开始认真答题。语文算是她擅长的科目，所以她答得也如行云流水，很快，就只剩下作文题了。

构思作文的时候，她不禁开始溜号，眼睛不自觉地就飘向了秦凯毅。他正在有条不紊地答题，就像他做所有事情一样，有条理、不慌不忙。梁心依不免又陷入沉思，她最近开始对秦凯毅这个“人”开始感兴趣了，而不单单像从前那样只是作为学校足球队长这样一个校园风云人物式的崇拜或是好奇。或许因为从图书馆回来的那天他所说的一番肺腑之言吧，她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完美的人其实也有着诸多的烦恼和脆弱。

就在她要收回思绪，回到作文的写作的时候，一阵穿堂风顺着教室的门从走廊吹进来，一瞬吹散了教室里闷热的空气，却让梁心依一阵不寒而栗。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恶心之感让她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努力盯着试卷，但是却发现试卷上的小字愈加模糊，她越努力去看，她的眼睛越无法聚焦。就在这时，她看到书桌的前方竟然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抓住桌子的边缘，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很快，另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书桌的另一边。梁心依努力呼吸着，却感觉自己无法吸进任何氧气一般，眼泪不自觉地开始往下掉。她看到一个有着黑色柔顺头发的头慢慢从书桌的那边抬起，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但是她仍旧无法呼吸。那白衣女孩慢慢抬起头，露出她惨白的额头，她的头发发梢部分有些洇湿，这是梁心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的脸。

她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双殷红的眼睛。她的眼睛瞳孔像是血一样的红，眼球布满了红血丝，那是无比可怖的一双眼睛。而接下来，梁心依看到她的双眼在流着血泪，她的泪顺着脸颊，滴到书桌上，滴到梁心依的试卷上。梁心依终于抑制不住地惊叫了一声。

安静的教室里，所有同学瞬间转头看向坐在后排的她。

不明所以的同学们只看到梁心依一脸惨白，双手覆在脖子上，用力大口呼吸着。秦凯毅立刻从座位起身，并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水瓶。当然，只有他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强作镇定地来到梁心依的书桌旁，就在大家还在惊奇地看着他时，他已经将水瓶里的水泼向了那白衣女孩所在的位置。

那半瓶水泼在了梁心依的身上，也泼湿了了后面同学的试卷。奇怪的是，梁心依感觉自己可以正常呼吸了，她抬起头，那白衣女孩已经不见了。而浑身湿透的她，现在正在和站在她面前的秦凯毅面面相觑。

“那边的两位同学，你们是怎么回事？”监考老师也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厉声对秦凯毅和梁心依喊道。

她来到这边，给后排座位的同学重新发了一张答题纸。然后压低声音对秦凯毅和梁心依说：“你们两个，跟我来。”

梁心依和秦凯毅被带到了教导主任李老师的办公室。

“你快先擦擦吧。”监考老师扔给梁心依一条毛巾，就又回去监考了。

梁心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小声问秦凯毅：“为什么？”

“我等下再跟你说。比起这个，你还好吗？”秦凯毅的语气里略带担心。

“我没事了，那白衣女孩消失，我就不难受了。只是，等一下怎么跟李老师解释呢？”梁心依用有些愧疚的语气说：“还有，连累你，期末考试也没能考好。”

“这个无所谓啦。”秦凯毅一脸坦然地说。

就在这时，李老师进来了。虽然是平时严厉的李老师，看到是秦凯毅，也一瞬露出了笑容。丝毫看不出他们两个是因为违犯纪律被带到这边来的。

于是，秦凯毅顺势解释梁心依一直有中暑的毛病，他以为她又中暑了，所以才往她身上泼水的。梁心依听到这话，只是不停地点头附和。所以，李老师很快就让他们两个人回家休息了。

“为什么你往她身上泼水，那女孩就消失了呢？”在回家的路上，梁心依总算有机会好好问秦凯毅了。

“哦，”秦凯毅思考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一般来说，我遇到的幽灵都是一些刚刚去世没多久，还对人间有所留恋的鬼。他们一般不会做什么对人有害的事情，而且过一段时间，当他们认识到已经不会发生任何逆转了，他们就会自己往生。但是，如果那灵存有什么怨念，那么就可能会做一些危害人类的事情。我说出来你不要害怕。”说到这里，秦凯毅顿了顿，看向梁心依。

梁心依虽然并不是很想听，她从小就不喜欢看恐怖片和恐怖故事，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她觉得那些东西都描绘了某种扭曲的情感，不是很对她的口味，但毕竟事关自己，她也只好摇了摇头，示意秦凯毅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