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9日的梦境《原毛堆里的童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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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到小时候，毛纺厂里会把收来的一个个一米多高原毛袋子堆在一起，我跟几个小伙伴最喜欢的一个游戏就是一头钻进原毛袋子的缝隙里在里面找到另一个缝隙从其他的缝隙里钻出去。每次都会玩的不亦乐乎。虽然很多时候都会被厂里看原料的工人训斥但工人们都知道我们是厂里家属的孩子也就是说说而已。然而这次梦里我钻进原毛袋子缝里却在里面迷路了，出来以后确实进入一个充满欲望的钢筋丛林，那里虽然有无数的娱乐设施游乐场 ktv酒吧，然而我仍然不喜欢那里，但却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

正文

一、原毛宇宙

毛纺厂西北角的原料区总在春天的时候堆满蓝色的原毛袋，每个灰扑扑的帆布袋比我人还高半头。卡车卸货时扬起的浮毛在阳光里织成金色蛛网，我们五个孩子就在这毛絮纷飞里冲锋。老张头照例蹲在仓库屋檐下一口口喝着热水，他总等我们钻到第三层夹缝时才扯开嗓子：“小兔崽子们出来！压垮袋子扣你们爹妈工资！“但谁都知道，这些印着内蒙牧区编码的羊毛包，摞得比厂区围墙还结实。

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通道——蜷缩身体钻进两个羊毛包交错的V型夹角，顺着纤维流动的纹路向前蛄蛹，直到在某个意想不到的缝隙里重见天光。被太阳晒得褪色的蓝帆布在眼前晃成流动的河，细碎羊毛沾满睫毛，鼻腔里全是羊圈般浓烈的生命气息。

钻进第二层和第三层羊毛包的夹缝，腐烂牧草的气味会突然变成野韭菜花的清香香——这是找到活路的标志。我最擅长辨认不同牧区的羊毛包：克旗的包捆绳是双股红麻线，翁旗的会在角落盖蓝章，而真正的好货来自锡林郭勒盟，那里的羊毛裹着沙粒，蹭在脸上像被小羊舔过。小伙伴们每次都会在里面进进出出不亦乐乎，直到家里大人下班抓回去吃饭才会罢休。

二、坍缩的经纬

今天中午看到拉原毛的货车走后，只有我自己悄悄溜进了原毛堆，可锡林郭勒的羊毛包没有如常散发阳光曝晒后的暖香。手指触及的纤维变得冷腻，如同摸到某种深海生物的皮肤。本该在第五个弯道出现的豁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条向下倾斜的窄道，老张头的叫骂声被某种电子合成音取代，像是坏掉的收音机在念广告词。

三、失乐园

从一道印着二维码的尼龙布缝钻出后，霓虹灯牌正把“天上人间”四个字烙在我眼里。柏油路蒸腾的热气里，旋转木马播放着AI合成的儿歌，穿露脐装的女孩们举着荧光棒涌进KTV，她们的香水味让我想起羊毛包里死去的蛾子。我狂奔着寻找印蓝章的甘肃羊毛包，可每个路口都在增殖出新的酒吧招牌，直到精疲力竭跪在共享单车堆里——那些车筐里积着相似的韭菜籽，却再没孩子来摘取。

四、晨光里的灰烬

惊醒时手机显示2025年3月9日6:18。社区团购群弹出内蒙古风干牛肉广告，配图角落里有个模糊的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