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河坊风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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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酥油鲍螺

晨雾刚散，河坊街飘起胡庆余堂煎药香。苏明月翘着腿坐在“流霞记”二楼，翡翠指甲套敲得玻璃柜叮当响：“沈姐姐昨夜穿回南宋，就带回来块破瓦当？”

沈玉簪从织锦包袱里取出澄泥砚大的物件，青灰陶片上粘着焦糖色结晶：“这是临安城'宋五嫂'鱼羹铺的灶砖，你尝尝这琥珀色...”

“打住！”苏明月抓起杏脯堵她嘴，“上回你说尝宋瓷开片能辨真伪，害我窜稀三日——这灶灰莫不是掺了巴豆？”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脆响。两人探头望去，戴瓜皮帽的胖子正踩碎包酥油鲍螺的油纸：“晦气！德兴楼的新式点心也敢仿我们汪裕泰！”

沈玉簪忽然嗅到焦糖里混着铁锈味。她拎起月白旗袍下摆跃下楼梯，金莲鞋尖挑起块碎渣：“苏杭谁家酥油用得起关外紫貂油？这鲍螺馅里分明掺了...”

“血茸膏！”苏明月甩出银跳脱缠住胖子手腕，“《饮膳正要》里元朝秘方，专治不举——这位爷最近可去过保俶塔下的洋人诊所？”

围观人群哄笑中，胖子耳根涨成猪肝色。沈玉簪瞥见他袖口掉出枚崇宁通宝，钱孔系着红丝线——正是赵明远前世最爱的打络子手法。

第二节·梅影问茶

三潭印月的残荷还擎着露珠，“藕香居”茶楼已坐满听评书的茶客。苏明月捏着玫瑰酥冷笑：“说书先生这《白蛇传》新编倒有趣，许仙成了卖假灵芝的赤脚医生。”

沈玉簪正用蟹眼盏试龙井水温，闻言指尖一颤。茶汤在盏壁勾出梅瓶裂纹的纹样，她忽然按住苏明月的手：“看那弹三弦的姑娘！”

盲女腕间九曲银镯叮咚，奏的竟是南宋《霓裳中序》！苏明月甩出银丝缠住茶盘，十八粒茴香豆摆成北斗阵：“这姑娘吃的定胜糕，摆盘是临安'五味和'的旧制。”

茶博士添水时忽然压低声音：“二位可知湖墅新开的'古今阁'？昨夜抬进去三箱东西，裹布的纹样...”他蘸茶水在桌上画出獬豸纹。

惊堂木啪地炸响，白娘子正唱到盗仙草。沈玉簪低头饮茶，发现叶底浮现微型链子枪图案——与当年追杀自己的兵器分毫不差。

第三节·绉纱劫

霜降前夜，沈玉簪在灯下修补南宋百褶裙。苏明月突然破窗而入，蜜合色旗袍裂至大腿：“快锁门！我在丝绸庄撞见个戴青铜面罩的，使的招数像极了你说的'梅雪回风'。”

“你偷穿我的月白衬裙作甚？”沈玉簪扯开她衣领，“这抓痕...是御猫'雪眉儿'的爪印！”

“那畜生挠人前还念《满江红》呢！”苏明月嬉笑着摸出块绉纱碎片，“不过我在库房找到这个——”

沈玉簪就着烛光细看：宝相花纹里藏着蝌蚪文，正是梅瓶密语的变体！窗外忽起阴风，两人同时转身——衣架上那袭南宋褙子竟无风自舞，袖口渗出黑血！

梅瓶突然迸发青光，苏明月腕间银跳脱绞住沈玉簪腰肢：“抱紧了！”时空漩涡吞没她们的刹那，盲女的三弦在巷尾奏响《凉州破阵曲》。

第四节·灶神笑

南宋御街飘着腊八粥香，沈玉簪却盯着脚上绣花鞋发怔。苏明月扮作公子哥凑过来：“沈娘子这双天足，倒比三寸金莲更配鸳鸯履。”

“噤声！”沈玉簪拽她躲进酒肆。柜台前壮汉正用契丹语骂人，腰间玉佩刻着金国狼图腾——翻搅粥锅的铜勺柄上，赫然是微型电报机齿轮！

苏明月突然高唱莲花落：“灶王爷，笑呵呵，铁锅煮着西洋车～”趁众人发愣，她甩出银丝缠住铜勺。沈玉簪掀翻粥桶，滚烫的赤豆中浮起块磁石，刻着现代英文字母“Z”。

更鼓声里，两人在暗巷对峙卖粥汉。沈玉簪扯开对方衣襟，胸口刺青竟是雷峰塔剖面图！苏明月用银跳脱绞住他脖颈：“说！赵...”

寒光乍现，三棱透甲锥贯穿刺客咽喉。沈玉簪回头望去，盲女的三弦琴轸正滴血。

第五节·跳脱欢

腊月廿三祭灶夜，“流霞记”后院飘出蟹粉香。苏明月醉眼乜斜：“沈姐姐可知，那盲女救我们时使的是苏家'千丝手'最后一式...”

沈玉簪忽将她拽入怀中，梅瓶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苏明月指尖抚过她喉间：“今日在宋朝，你躲链子枪时喉结动了。”

“你果然早就...”沈玉簪话音被敲门声打断。

阿四捧着鎏金请柬冲进来：“湖滨饭店年夜宴，点名要咱们送宋式八珍盒！”请柬落款处，獬豸纹印泥未干。

苏明月突然咬破指尖，在梅瓶裂纹上画出血符：“管他龙潭虎穴，不就一个姓赵的嘛，真把整个杭州城当自个儿家了，这旗袍我可要穿金缕玉衣的规制！”

檐下忽起阴风，梅瓶将血符吸得一滴不剩，裂纹中传出遥远的摩尔斯电码声...

自从杭州城空气中有了这嘀嘀声，“流霞记”两位掌柜的终日书不离手，苏明月偶尔还会在楼前点烟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