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走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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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滂沱。晨起，山间云雾氤氲。伫立山巅之上，俯首眺望，云海翻腾。浩浩荡荡，横无际涯。群峰如黛，在云海中涌动。恰似海上仙岛，若隐若现，虚无缥缈。东边云层下，忽然隐约可见，一个白色圆形印迹，形容惨淡。云海却明亮起来，霞光缭绕。

老先生坐在石凳上，微笑着看野灵儿在场地里辗转腾挪。一套拳打完，野灵儿收了架势。老先生把他唤到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夸了两句，问：“灵儿呀，身法和步法歌诀都记熟了吗？”

“记熟了师父爷爷。丹田功歌诀：手抱丹田身躯正，二目平视脚并心，神定心宁无杂念，轻松自然讲虚灵，虎视眈眈不转睛，盯住对方看眼神……”

听他把二十八句丹田功和十八句搬丹田歌诀背完，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做给我看！”

野灵儿“蹲猴式”站定。老先生起身做最后一次指点，“正躯束身！含胸拔背！沉肩垂肘！三尖一线……”

“好，做得不错！”老先生继续说，“这些歌诀听似简单，可要做好也不容易。你现在还不能理解，背熟就好，以后练习的过程中慢慢揣摩。”

“我记住了，师父爷爷！” 野灵儿皱了皱眉头，挠了挠脑袋，疑问道，“师父爷爷，练了这么，咱们的拳是哪门哪派呀？叫什么名字呢？”

老先生笑道：“要说起咱们这套拳法，那可是历史悠久啊！它是我国四大名拳之一，拳法精妙、神奇莫测。叫‘心意拳’。”

“哦，心意拳！”

“要说起来，这套拳法可是有故事的。”

“师父爷爷，您就给我讲讲吧！我最爱听您讲故事了。”

“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讲它的渊源。相传，明末清初时，山西蒲州人姬际可访名师于终南山，机缘巧合遇异人而授《岳武穆拳谱》。他如获至宝，朝夕依谱研练，尽得其妙，并博采武道之长，遵“天人合一”之理，循浑圆、阴阳、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十方之规，摄自然生灵之长，天干、地支之数，汲前人吐纳、导引养生术之精华，象形取意，脱枪为拳，汇其理于一本，通其形于万殊，而创出心意拳。”

看野灵儿云里雾里的呆萌小表情，半懂不懂，还在不懂装懂的认真样子，老先生笑了，摸了摸他的头继续说，

“心意拳历经数百年分成了三派。先祖所创代氏心意拳自成一派。因为它内讲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外讲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所以又称‘心意六合拳’。

“心意拳扎根晋商故里而得以发展。先祖父子凭借身怀心意绝技而创广盛镖局，以 ‘镖行天下’力保晋商‘货通天下’。代氏父子行镖以‘艺中见义，阵中结谊’为宗旨，广交天下志士，使代家拳日臻完善，声名远播。”

野灵儿恍然大悟道：“哦，这我就知道了。您给我讲的擂设雁门，银送包头，镖行天下的故事，就是他们的故事呀。”

“对，无数次，晋商巨资因有心意拳师护佑而得以保全。”老先生继续说，“心意拳经百年传承磨练，受传统儒家、道家、兵家、医家文化滋养，以道法自然规律、天地阴阳平衡，五行生克变化为拳法精髓。形成以身法和步法为基础的，五行、四把、十大形、七小形、七炮、七膀、三拳、双把、螳螂闸势捶等主要拳法。

“心意拳练习时内外兼修、练养并蓄；刚柔相济、快慢有度；动静结合，心意相连；技击时形神皆备、顾打俱能；迅猛狠毒、一招致敌。今天，师父爷爷就给你演练一回心意拳法。”

老先生说罢起身，站定场中，演练了一番。只见他起落钻翻，束展开合；进退自如，动转随心；全身应敌，通体为拳。真可谓纵横往来，目不及瞬，动之不见形，击之不见影。练罢收势，衣不乱，气不喘。

野灵儿直看得目瞪口呆。转脸又叹了口气，“唉……可惜我要走了，这一去，便和它无缘了！”

“野灵儿啊，练家讲究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记住要寒暑不挫，早晚研习，不可懈怠。用心习练体会，你会受益无穷。水到渠成，机缘可遇。如果懒惰荒废，必一事无成。”

“是，徒儿记住了！”

“希望你们后辈能将它悠远流传，弘扬光大，也不枉我屡屡犯戒，私传外姓。”

“是，徒儿知道了！”

“即已入门，就是门中人，无论身在何处，都不能忘了门规戒律，来，你给我背诵背诵！”

“务须尊敬师长，铭记教诲；尊敬同辈，维护同门；尊敬同仁，切磋共进。务须武德为先，德艺兼重，练功不辍，志坚业成。务须勤谨敬业，忠于职守，执勤勿惰。”

“还有四戒呢？”

“戒恃武欺人，无事生非；戒不敬师道，同辈相谤；戒学艺不精，滥传他人；戒违法违规，败坏武风。”

“师爷爷教你的是修身养性、强身健体之术，只可防身，切不可恃强凌弱！”

“是，徒儿记住了！”

“做人和练拳一样，正字放中间，不可有邪佞之心。”老先生回头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白发男人，转而笑道：“他呀，怕你出去学坏。我说，我打保票，野灵儿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啊！”

野灵儿使劲点点头。

“师爷就知道，野灵儿懂得是非曲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老先生转过脸对着白发男人说：“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白发男人凝神远眺，一轮红日正从云海里跳脱出来，向蔚蓝的天空爬升。他长叹一声，吟了一句，“云海天涯两渺茫！”

第二天一早，张猎户来了，是来接野灵儿的。他还给野灵儿带来几件衣服，说，这是要下山见人的，不能打扮得像个野人一样。真的就要去见外面的大世界了，小孩子兴奋的有些发狂，急着换衣服好出发。虽然是件旧衣服，也不合身，但总比他身上那件好很多。

白发男人让野灵儿洗洗脸，干干净净对别人是一种尊重。他猫抓了几下算了事。他怎舍得再责备野灵儿呢，于是默默蹲下身，左手捧了他的脸，右手沾湿了，轻轻地、慢慢地，帮他洗干净。从眉眼到下巴，从额头到脸蛋，细细地抚着，那么地专注。野灵儿耐着性子，心里疑惑着，自己今天脸上有那么脏吗，好像总也洗不干净。忽然他发现爷爷的眼睛充盈着水汽，慢慢聚集，越来越晶莹闪亮。野灵儿立刻感受到一丝忧伤。一滴眼泪从爷爷的眼里溢出，顺着脸颊滑下。虽然他连忙站起身，背过脸，轻轻揩去了，但是野灵儿还是看得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