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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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寒假对叶筱来说不长也不短。

家里的人少了两个，所以也空旷了许多，这也造成即使是在室内，温度也是很低的。

为了节约用电，家里用的是煤炭之类的，但这并不能解决冬天寒冷的问题。

叶筱的手脚开始长起了冻疮，好在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母亲让叶筱和妹妹叶芽儿睡，后者似乎不太愿意，但也没忤逆母亲的意思。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叶筱洗脚早了些，上床的时候带了冷气，直接被叶芽儿踢了一脚。

“离我远点，冷死了。”

“……”叶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的离她远了些许。

一夜无话。

今年的春节似乎没有以往的热闹了，很多在外面打拼的人都发消息说不回来过年，有时候叶筱看着冷清得不像样的房间，总会有些莫名的难过。

好多东西似乎都已经回不来了，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一路的成长，似乎总是在不断的失去什么，明明想要抓住，却总是感觉有心无力。

就像站在曾经追赶过其他小朋友的小学门口，她竟然也不敢走进去看上一眼。

草木犹在，人不如故。

除夕的时候，少了很多以前该有的步骤，譬如大扫除，譬如洗旧迎新，譬如很多很多，叶筱记不清了，上一次过年时热闹的记忆似乎过去了很久，以至于她有些想不起来。

早上起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了集市，叶筱和妹妹睡了一会儿，就赶紧起床收拾家里。叶芽儿去处理昨天刚买的鱼，叶筱则去收拾家里的卫生。

叶芽儿经常抱怨母亲对姐姐的偏心，脏活累活都给自己干，叶筱却总是悠闲的站在一边。

每次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叶筱总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总是缄默不语，然后继续不停的做着自己能做的事。

事实证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晚上的时候，因为母亲让叶芽儿去洗碗，叶芽儿不去，说什么自己太累了，于是就和母亲吵了起来。

“我今天明明做了很多！”叶芽儿看着母亲，一脸的倔强和委屈，“凭什么让我去洗，姐她今天做了多少，我又做了多少，我宰鱼炖肉，什么样的累活我没干，可姐呢，就因为她不会做就全部让我去做，不会做就学啊，我当初不会的时候，你不就是这样跟我说的吗？”

“你给我住嘴！”母亲气得身体微抖，叶筱站在一边，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什么。

她想说她今天也做了很多，她想说她擦了整栋楼，洗了一天的衣服和碗，拖了一天的地。

她还想说她可能感冒了，从早上开始脑袋就很疼，晕乎乎的全身无力。她的手长了冻疮，这一整天碰了冷水，已经疼得掐上去都没有知觉了。

可她想了想，最后什么也没说。

“你见过哪个女儿忤逆自己的妈？我说做什么，谁去做，你就给我做，你没有听到吗？”

“我又没有错，明明我做了那么多，凭什么最后坏的全是我？凭什么？！”

叶芽儿捂着眼睛，哭得声音沙哑。

叶筱觉得脑袋有些疼，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嗡嗡的响。

“我叫谁就是谁，怎么，你还想当我妈，让我来做？啊？人家说养儿防老，老娘看我这是养了一群祖宗！”

“别说了……”叶筱揉了揉太阳穴，“我去洗碗，我去。”

“你给我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母亲朝她吼了一句，叶筱一噎，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瘦削面色狰狞的女人。

叶筱忽然有些心累。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下了楼，去厨房里烧了热水，开始洗碗。

屋外传来邻居放的鞭炮声，还有小孩子的欢呼声，大人的笑声，而屋内，母女俩坐在屋子的两端，谁也不看谁，气氛冷到了极致。

叶筱低下头，死死地咬着唇。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她的话，是不是，一切都还是跟以前一样呢？这里还有欢声笑语，还有男人和女人的笑声，还有她们互相打闹的叫声。

“离婚吧！”

“离婚吧，叔叔，请你签字。”

“叔叔，请你签字。”

叔叔……

叶筱手中的碗突然滑了下去，她捂着脸，呜咽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有没有经历过，上一秒还在天堂，下一刻便身处地狱的？

高一下学期，叶筱生病了。因为平时的作息不规律，再加上其他各种原因，所以在听到医生说她可能得了白血病的时候，她都还没回过神来。

“你这个病最好尽快留院观察，正常人的血里没有几乎为零的血小板，你这个情况很危险，稍微不注意就很容易引起大出血。你的家长呢？把你家长的电话号码给我，我通知一下他们。”

“……不用了，我出去一下打给她们……”

声音中带着连她也为之惊讶的镇定和冷静。

午后的阳光不怎么刺眼，叶筱坐在急诊室的走廊里，手里是医生给出的报告单，指尖紧紧的抓着，指骨近乎苍白。

叶筱的目光失神的看着走廊里来往的人。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直到医生再次提醒她通知家里人的时候，她才慢慢的回过神，然后动作缓慢的从背包里拿出手机。

该打给谁？

叶筱有些迷茫，不能打给母亲，她如果知道了一激动就很容易升高血压，造成昏厥。

对了，可以打给爸爸，他一定有办法，一定有的！

就好像黑暗里突然看到了生的光芒一般，面色惨白的女孩手指颤抖的拨通了那个不经常打出去的电话。

“喂，筱筱，怎么了？”

“……爸。”

“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生活费不够了？”

“不是……”

叶筱的嗓子哽得有些难受，可能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父亲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你好好说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叶筱抬起手捂住嘴，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可是那一瞬间的压抑和绝望让她下意识的咬着唇。

“爸，我生病了，医生说情况可能有些严重，需要马上住院观察，他让我通知家长，通知家长过来。”

“生病？！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生病了？！”

叶筱一下子崩溃的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爸，你快过来，你不要给我妈说，爸，你别给我妈说！”

“好好好，我不给她说，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我，我在市医院。”年轻的女孩儿一边抽噎着，一边紧紧抓住手中的手机，仿佛抓住那渺茫的希望。

叶筱躺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父母正坐在她的旁边，母亲见她醒来，连忙走过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向严厉的脸上此刻落了泪。